初娴愣了一下:【其實我本來不想他露臉的,你也知道劇方那邊肯定會搞事,但是他說不這樣我會被誤會】
鄒可盈:【是這樣的嗎?】
鄒可盈:【那感覺他對你好好哎】
......
初娴登上微博,翻出池栩轉發的那條宣傳微博。
【被男主角直播内涵結果轉頭就幫忙宣傳,池栩你是菩薩嗎】
【池栩內娛唯一體面人哈】
【@《陳年》劇組還不快來感謝你爹的免費扶貧】
【就一個初娴值得你為她做這麼多嗎】
熱評吵得不可開交,小群裡消息噌噌往外冒。
卓一檸:【@初娴×250 出來】
卓一檸:【出來解釋一下,你說你們倆在酒店,可沒說你們住一塊兒啊】
初娴:【什麼住一塊,住的總統套房,四個房間,還有助理呢】
柯陳:【那和同居的區别是......】
卓一檸:【衆所周知,總統套房的兩間主卧分别是男主人房間和女主人房間(笑)】
初娴:【反正你們别多想就是了,我還得去感謝一下池栩,不然我現在得被罵成篩糠】
卓一檸笑了下,給某人發了消息:【聽到沒,别多想哦】
——
初娴松了口氣,懶得管微博上亂七八糟的東西,她關了手機,走到池栩房間前,敲門。
過了會兒,房門打開,男人沒骨頭似地倚着門邊,視線低垂。
初娴:“我打擾到你了嗎?”
池栩掀眼,聲音有點啞:“沒有。”
“那就好,”初娴說,“今天真的謝謝你了,真的,還有微博上的宣傳。”
“嗯,不用謝。”
“哦,還有,那個趙煜說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他那個人就是那樣子的。”
池栩頓了下,蹙着眉頭似在回憶:“趙煜是......?”
“......”
合着你根本不認得人家啊?
男人耷拉下來的眉眼略帶着倦怠色。
初娴打量他:“池栩,你看起來狀态好差,你是不是......生病了?”
池栩轉了轉脖頸,擡手擰了下眉弓處:“是嗎,好像......”
下一秒,他額間猝不及防覆上一隻手,池栩陡然僵滞了一瞬。
女人的手溫涼,帶着衣袖上似有若無的香味和柔軟的觸感,不知是發燒使得感官更為敏感,池栩似乎感受到了掌心血管内湧流的血液。
有種安撫的舒适感。
“你好燙,池栩,你發燒了。”初娴收回手,她拽着男人衣服下擺,“你快回去躺着。”
發燒的池栩就像個棉花娃娃,一拽就走,任人擺布的乖順。
他被拉到床上,塞進被子裡,掖好被角。
初娴讓他好好躺着,轉身出了房間。
她回到客廳:“小李,你哥發燒了。”
“又發燒了?”小李坐直。
“又?”初娴抓重點,“池栩還經常發燒?”
“對啊......他每次換季就是會感冒發燒的,他也基本不去醫院,睡一覺就好了。”
初娴擰眉頭:“池栩怎麼......”
“怎麼?”
“怎麼跟朵嬌花一樣?”
“噗——”小李沒忍住,“姐,你還是我見過第一個這樣形容他的人。”
初娴歎了口氣:“可是他睡了一天了,怎麼樣才能幫他退燒啊?”
小李忽然想起來:“之前有聽他說過他感冒喝點熱的會好得快點,像梨湯,橘皮湯之類的。”
——
池栩做了一個冗長的夢。
夢中的他回到了初一那年,回到了趙冬婷和池重海離婚那一年。
被子阻隔了客廳外争吵的聲音,被子裡的少年因高燒的身軀疼地幾近散架。
等聲響歸于平靜之後,池栩連滾帶爬地出去倒水喝。
脫力的手一松,透明的玻璃杯磕在地面霎時四分五裂。
池栩轉頭,對上趙冬婷那雙毫無情緒的眼睛,她默默看着他,聲音漠然得沒有溫度:“撿起來。”
少年一聲不吭,強忍着身上的劇痛,蹲在地上,視線昏沉,一片一片拾起地上鋒利冰冷的玻璃碎片,直至掌心鮮血淋漓。
趙冬婷像個看客,不為所動:“你知道我要跟池重海離婚了吧?”
池栩脊背抖了下:“......知道。”
“你跟他,到時候我會搬出去,你和他不要再來聯系我。”趙冬婷垂眼,“聽到了嗎?”
“聽到了。”
“還有,手上自己上藥,到時候别說我虐待你。”
“......”
沾着碘伏的棉簽觸碰上傷口的一瞬間,疼的少年眼淚直流。
掌心砸下一片溫熱的淚漬。
夢裡的場景迷蒙虛幻,像置身于浮雲,但池栩能感覺到自己在哭,在面無表情地掉眼淚。
那是他第一次覺得,上藥是件這麼疼的事,疼得他心髒難受。
昏沉離亂之中,耳邊似乎響起幾聲渺遠含混的聲音,像從遠在山巅處緩緩傳來的回音,将他抽離囹圄。
“池栩——”
池栩緩緩睜開眼,驟然撞入一雙倒映着自己的面龐的眸子,像含着一層暖意融融的水光。
“你醒了?”
男人視線掠過初娴那張湊近的臉,心跳短暫失衡,空拍後驟烈跳動。
他就這樣盯着她失神地看了幾秒。
像失溫的人漸漸感受身體回溫那幾秒。
“嗨?”初娴伸出一隻手在他面前揮,“睡傻了?”
池栩斂睫,從被子裡坐起來,聲音啞得厲害:“我睡了多久?”
“兩三個小時吧。”初娴看了眼時間,顯示過了零點,“你先把這個橙子湯喝了。”
池栩垂眼,看着初娴手裡端着的一碗冰糖炖橙子,碗口還飄着熱氣。
他問:“你做的?”
“對啊,小李說你感冒喝點熱的會好。”
初娴那調羹拌了拌,遞過去:“我試過了,不會進醫院的。”
“......”
池栩愣了會兒,低低笑了聲:“不是這個意思。”
他接過橙子湯,垂着腦袋喝了口,暖意漫延至全身。
“怎麼樣?”初娴一臉期冀,“會不會很苦?”
池栩搖頭:“沒有。”
“那就好,我還怕糖放少了。”
池栩:“不是隻會做香菇炒蛋?”
“現在會做第二道了呀。”初娴坐在床邊,手肘撐在膝蓋上,歪着腦袋看他,“我把我媽call醒特意跟她學的,你是第一個喝到的哦。”
“......”
——特意。
某種意味不明的雀躍在暗湧。
柑橘的清苦酸澀味道充盈在卧室空氣間,細嗅還有一絲淺淡的甜。
如果說氣味可以留存一段記憶,那這段午夜,一定會是清柑苦橙味。
池栩盯着她的眼睛,半晌,泛着啞調的笑意缱绻。
“我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