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港劇院最近排了新劇,和内地的知名編劇合作,共同推出的新主打,先将卡司排表放了出來,吸引新老劇迷預定演出票,将名氣先打出去。而演員這些天也在緊鑼密鼓地排練,甚至晚上在正常的劇目排完後還要留下加班。
周六時,謝萦珠提前和老闆打了招呼:“這兩天晚上的聯排我請個假。”
“怎麼了?”
老闆正在看财務報表,聽見他的話後有些警惕地擡頭:“你有什麼事?跳槽?”
謝萦珠是霧港的台柱子,不少黑卡黑金卡的用戶續費都是為了來看他。他要是走人,對霧港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
“别想太多,”謝萦珠笑了笑,“真有事。”
如果他和應承舒的計劃順利,他大概率确實是要走人的,但要走也不是現在走。
“行吧。”
老闆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腦子裡估計還在想着港城還有哪家有錢有權的劇院有挖人的打算:“周一記得來啊。”
謝萦珠點點頭答應了,和其他同事說了再見,去化妝間先卸妝。
他想複刻一下上輩子在應家做的那桌子菜,圓當時那個自己的心願。雖然和他一起吃飯的人不值得,但如果能宴請一下過去無能為力的自己,也算是應承宴功德一件。
這段時間他已經把需要準備的菜買的差不多了,這會兒又對照着手機備忘錄,一件件地檢查着,務必要保證這輩子和上輩子的場景和菜系完全一樣。
對賬對到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一條備忘錄上——
“買花親手送到應承宴公司。”
他擰着眉想了半天,終于想起來這是怎麼回事了。
當時他買菜時路過一個賣花的攤販,小販嘴甜,嘴裡念叨着“帥哥給你愛的人買束花”,把他哄了個暈頭轉向,稀裡糊塗地就買了一束玫瑰。
九朵玫瑰花了他快100,但是一想到是買給應承宴的,他就暗自竊喜,總覺得隻要再多為應承宴做點什麼,對方就能忽然發現他的好,就能忽然愛上他。
他帶着那束花去了應承宴的公司,和前台說清自己來意後,前台給應承宴打了電話。謝萦珠滿懷歡喜期待應承宴接自己上去,卻隻等到了前台冷淡的回複:“應先生說他沒有預約的客人。”
謝萦珠當時覺得天都要塌了,靠着巨大的毅力生生在原地站穩,露出一個有些虛弱的笑:“是不是搞錯了?不是預約的客人,是......”
他原本想說是“愛人”,轉念一思考,卻覺得應承宴壓根不想承認他的存在,于是再咬咬牙,從牙縫裡擠出“朋友”兩個字。
前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看着他洗的發白的褲子和有破洞的上衣,意味深長地笑了下:“朋友?哪裡來的朋友?應總沒有這麼邋遢的朋友吧。”
這話落在謝萦珠耳邊無異于一道霹靂,将他全力僞裝的自尊摔在地上踩碎。
應承宴公司的地磚都是幹幹淨淨的,能看見自己的倒影。謝萦珠低頭看着自己磨損的帆布鞋,咬着唇,最後還是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應承宴的公司。
他是個不受歡迎的人,他想,不然為什麼全世界都在嘲笑他和他作對?
那時的謝萦珠還天真地以為隻要自己做的好就會獲得别人的喜歡,可重生一次回過頭看這一切,卻發現隻是因為他沒錢沒權沒地位,所以哪怕是應承宴公司裡的前台都能踩他一腳。
如果他是個有錢人,不必強撐着那少的可憐的尊嚴,也不必被人這樣羞辱。
謝萦珠收回思緒,打開手機上的外賣軟件,在附近随便搜了一家花店,定了一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