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經不信什麼一見鐘情的戲碼，而真正發生後，才後知後覺感情是不可控的。

他真的因為喜歡黎惗，對信息素障礙的治療都積極起來。

這算什麼？愛使人想變得更好嗎？

那他會的。

“可以。”孟淩那邊傳來一陣翻閱資料的聲音，“我挂了，我今天有個病人來複查。”

“好，再見。”

電話挂斷，陳一訴沉默地望着那片自己執意種下的白色洋桔梗。他甚至記得，起因是他偶然聞到了這花的香味。

洋桔梗的花香很淡，淡的幾乎溶于空氣，可他依舊連着種了八年。

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

或許一切早有預兆。

從他固執地要種一片無刺玫瑰開始。

＊

“還是和上次一樣。”

孟淩看過所有檢測報告，憐憫地看着面前這個甚至未成年的omega。

信息素濃度依舊低于平均值，意味着他對信息素的感知很差，可以說是他人信息素無法影響他。

也意味着他連釋放信息素都困難，積壓在腺體裡，從而導緻發/情期情緒的崩潰。釋放不出信息素，就隻能釋放情緒了。

就連生/殖腔發育都比一般omega要慢，估計要等到成年後才能發育完全。

要怎麼好起來呢？要麼是日複一日修複腺體，要麼等成年後和alpha完全标記。标記起碼會讓omega感覺到自己伴侶的信息素，修複腺體太沒盼頭了。

雖說勸人家結婚真的很害人，但結婚後的完全标記效果又是實實在在的。

有腺體缺陷的omega一般都是這種情況，他并不是個例，也不是孟淩接觸到過年齡最小的患者。

可黎惗一定是她見過最不在乎自己病症的患者。

就好像腺體與信息素這兩件事關omega标記甚至結合的事，都不重要。

孟淩：“冒昧問一句，以後有打算找alpha結婚嗎？”

黎惗：“……？”

“嗯，沒有吧。”他不确定婚約會不會真的持續到那一天，“或者說，不确定。”

“如果可以的話。”孟淩說，“我建議是，你以後和alpha做完全标記，會比修複的效果好很多。”

一旁陪同的池僅無意識地皺了眉。

孟淩想了想，又補充道：“至今沒有一個腺體損壞的omega和alpha，能把腺體修複到正常狀态的，隻能是緩和。”

隻能是緩和。

哦，那就是不會好的意思。

黎惗點頭：“我知道了。”

婚約會不會成真還不一定，他的病症一定不會好就成了肯定。

“也就是說，不會好了。”黎惗說。

他擡起眼皮，目光平和地看着面前盤起頭發，穿着白大褂的醫生，開口：“就算和alpha完全标記也隻是另辟蹊徑，而不是痊愈，我一輩子都沒有治好的可能了，是這樣嗎？”

孟淩“嗯”了一聲，遺憾道：“是這樣沒錯。”

可憐的孩子。

“那就這樣吧。”他垂眸，“對我來說也沒什麼特别影響，我也不想和alpha結婚。”

“黎惗。”池僅聽到這話神情頓時嚴肅起來，“什麼叫’就這樣‘。”

黎惗轉頭去看他，表情無辜：“父親，沒聽醫生說嗎？最好的緩和方法是和alpha做完全标記。”

他眨眨眼：“難不成這婚約真的就是婚約嗎？”

“你……”

池僅話音未落，黎惗又說：“這種事還是不要在醫院說了吧。”

孟淩歎了口氣，自己再苦口婆心也叫不回每一個太過自我的病人。

她想她老婆了。

每逢工作倍思妻。

“好了，如果沒有别的問題的話，可以先回去了。”她說。

孟淩最後還是忍不住建議：“還是建議你考慮一下，成年之後找一個alpha結婚，完全标記，情況會好很多。”

“我知道了醫生。”黎惗輕輕地笑了聲。

要他結婚嗎，下輩子也不可能，就算是和陳一訴。

他喜歡他本來就不是為了和他在一起，少玷污他高尚的愛情。

＊

才走出醫院，“文理不分家”就彈出了一條語音通話，當着池僅的面，黎惗果斷把通話話挂斷了。

接着他就收到了一波“@”，點進去一看是奚詞在刷屏。

黎惗：“……”

【忄念：我爸在旁邊，有事打字說。】

【J：團建去嗎？】

【懶得噴：去不去團建？下下周剛好有空閑，我再晚就要補課了。】

【朝：下下周？那很好了，去哪？】

很好，有人幫他問了地點問題。

【懶得噴：森瀾商場，去不去一句話，姐要和畫意要去逛街。】

【句芒：[舉手.jpg]】

【句芒：可以可以，我可以幫你們看穿搭！】

【J：去的扣1。】

【朝：1。】

【句芒：1。】

【懶得噴：1。】

森瀾商場？

黎惗坐進車裡，頓時被裡面的熱空氣燙的一皺眉。

夏天就這點不好，溫度太高。

【1：1。】

陳一訴也點了“+1”。

黎惗剛想拒絕的心又猶豫了。

森瀾商場也可以，隻要不用去室外曬太陽，他沒什麼不可以的。

絕對不是為了見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