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淺坐在看台上,望着頭頂稀疏的星辰,問:“陸深,能把你手機借我一下嗎?”
陸深沒有回答,直接将衣服兜裡的手機摸出來,解鎖後遞給她。
她接過後,直接啟動關機程序。
陸深:“你......”
“你可以好好休息下了。”林淺注意到,這個沒有存姓名的聯系電話,竟然打了五十三次。
她關機時,手都在顫抖,心虛得連餘光都不敢瞟向陸深。
“你這是做什麼?”
陸深的聲音中沒有半點怒意,有的,隻是零星的不解。
林淺這才敢轉過頭看他,她用手指輕輕戳了戳陸深的手背,示意他攤開。
陸深沒有照做,反而将手握緊,放到身後。
“沒什麼的,明天就好了。”
“好不了。”林淺笃定,“我看到傷口都流血了。”她從外套口袋中拿出碘伏和創口貼,“你要是,要是覺得我給你塗藥不方便,你可以自己來的。”
說完,放下東西,她就打算離開。
陸深握着她的手腕,讓她被迫坐回原地:“麻煩你幫我塗一下,謝謝了。”
林淺将浸泡着碘伏的棉花從分裝袋中取出,她注視着陸深手心被劃出的好幾個傷口,小心将碘伏附上去。
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近到陸深能看到她長睫卷翹,白皙的臉蛋染上了淡粉色。
16歲的年紀,加之長得還不錯,陸深也收到過不少人的表白,可他從來不懂何為青春期的悸動。
此刻,他感受着自己狂亂的心跳,他覺得他好像明白了一點點。
林淺的手機鈴聲響起,陸深迅速收回手,眼神有些慌亂地四處張望。
電話是周菀棠打來的,問他們要不要去吃點東西。林淺和陸深恰巧也覺得有點餓,于是,便約着一起出校。
即便是細小的傷口,等完全看不到痕迹的時候,也已經到了十二月底。
天氣越來越冷,放學到家的林淺,洗了個熱水澡後才覺得暖和了些,她裹着小毯子窩在陽光房内看劇。
劇中女主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東西,讓她不由得想起前些天冬至日的場景。
今年的冬至,外婆和小姨夫也如之前一樣,休假在家。一家人難得聚在一起話話家長裡短,外婆和小姨夫都說她比以前開朗了不少,林淺自己也察覺到了,以往這種場合,她都是附和幾句,今年,她也會主動找話題了。
電視劇還在以兩倍的速度繼續播放着,林淺卻絲毫沒有看下去的欲望,她不知道聖誕節送給陸深的禮物,他有沒有拆開看看。
冬至過後,緊接着就是聖誕節。
在林淺忐忑的情緒中,她收到了好幾份來自同學的禮物。自幼兒園畢業後,再未收到同學禮物的她,接禮物時整個人都在激動地顫抖。
她回禮時,唯恐同學們不喜歡,幸好,大家都不嫌棄。
衆多回禮中,唯有給陸深的回禮,是最特别的,是她用幹花碾碎後拼湊出的宇宙星軌圖。她還在裡面留了賀卡:休息是為了更好的前行。
她不知道這句話是否合适,想到那不停響起的電話鈴聲,她希望陸深能自私一點,不去管,好好放空下自己。
電視劇片尾的歌曲響了好幾秒,随後跳轉到下一集。林淺重新将視線放到平闆上,看了幾眼,就關掉了。
她站在頂層花園裡,目光朝着近處的十七棟移過去。
陸深和蘇靜正在整理一層的花園,一輛小貨車停在路邊,工人們正往下搬一盆盆開得嬌豔的花卉和綠油油的植物。
最近青嶼市大多是雨夾雪的天氣,在室外安置這種剛從大棚裡面移出來的花草,并不合适,況且陸深和蘇靜都不是那種會飼養花草的人,有好幾次,林淺都看到是蘇靜請的人在打理。
林淺實在不明白,他們為什麼選擇在這樣的天氣移植花草。
她套了件鵝絨外套就打算前去看看,快到陸深家門前,她又驚覺自己的行為太過荒唐。
轉身要走,身後陸深輕柔的嗓音傳來:“林淺?這麼冷的天,你這是去哪兒的?”
林淺轉過身,她紅着耳朵說:“我,我看到你們在整理花園,就想問問你們需不需要幫忙。”
“我剛剛......”她指了指家裡的方向,“就是發現工具忘了,想回家拿工具。”
陸深看着林淺身上的白色衣服,在衣服上擦了幾下手後,将她外套上的帽子擡起來把她腦袋遮住。
他眼睛裡閃爍着笑意的星光:“耳朵都凍紅了,快回去,别着涼了。等花園弄好了,歡迎來坐坐。”
林淺藏在帽子裡的耳朵,紅的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