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深站在不遠處偷偷看着,這是他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他沒有上前阻止,甚至心裡還有一絲想加入林遠程一起的沖動。
理智的小人在他腦海中不停翻騰,持續到半夜,他實在想不出好的能幫助林淺的辦法。直到天色漸明,他才抵不住困意,睡了過去。
聽到要去隔壁做客,陸深的瞌睡一下就醒了,他抿了抿唇,開始思考要不要洗頭,該穿什麼衣服才不會顯得失禮,他覺得這次做客,比他以往上台領獎都要緊張。
炙熱的豔陽逐漸傾斜,最後緩緩消失在地平線。夕陽如醉,餘晖似火,将半邊天際染成溫柔的西柚紅。
林淺坐在沙發上,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摩挲,随着時間推移,動作愈發急促。
她住在這兒的六年裡,前面幾年還有親友往來,可自從她生病後,家裡便如死水般沉寂,再無外人踏足。今日陸深母子登門,無疑是三年來首撥客人,怎叫她不心慌。
“叮咚——”門鈴響起,打破了客廳裡的甯靜。
林淺亦步亦趨跟在陳雯身後,步子有些慌亂。
庭院裡,月季開得正盛,陸深站在花牆那頭,晚霞給他白T恤鍍了層柔光,領口微敞處露出段曬黑的皮膚,米色西褲襯得腿型修長。他擡眼望過來的瞬間,林淺的視線避無可避地撞進幽瞳中,她僵直了身子,不知該如何反應,臉頰漸漸泛起紅暈。
錢景洲湊到她耳邊,低語道:“姐,這世界上不隻有黃毛騙小姑娘,還有人模人樣的......”話未說完,他卻率先邁出步伐,徑直走向陸深,主動伸出手去。
林淺心下一緊,趕忙提着裙擺跟上。
衆人寒暄間,林淺的目光始終黏在錢景洲與陸深交握的手上。她滿心疑惑,方才錢景洲還對陸深滿心抵觸,怎的此刻握手卻這般熱絡?
“陸深,歡迎......你來。”她聲音輕柔,帶着一絲羞澀。
“打擾了。”陸深唇角微揚,他松開錢景洲的手,好似剛剛不過是再正常不過的打招呼。
這時,陳雯已經帶着陸母走到玄關處,她回頭朝幾人喊道:“洲洲,淺淺,你們快帶小深進來。”
陸深走在前面,林淺看着咬着唇角、一臉不爽的錢景洲,輕聲問:“不舒服嗎?”
“沒有沒有,就是突然想起一條關于故意傷人的法律條文而已。”錢景洲背在身後的右手甩了甩,眼睛惡狠狠地瞪了陸深的背影一眼。
餐廳水晶燈下,菜肴琳琅滿目,都是陳雯特地請人來做的,連擺盤都很精細。林淺心底卻有個比較,總覺味道不及秋姨燒得好吃。
陸母和陳雯都是比較健談的人,話題圍繞着家庭還有孩子之間展開,相談甚歡。
陸深的家庭說起來比較簡單。陸父陸松禮和陸母蘇靜因為雙方忙于事業而分開,陸深由雙方共同撫養,之前陸深跟着陸松禮在京市就讀,現在想換個環境,就來了青嶼市。
陳雯也将自己家的情況做了簡單介紹,在聽到陸母在醫院還有夜班的時候,當下決意要多照拂陸深。
“小深,你媽媽上班的時候,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來咱們這邊坐坐。”陳雯給陸深的杯子裡添了些果汁,“你媽媽說你成績挺好的,洲洲現在初三了,阿姨對這些課本也弄不懂,麻煩你和淺淺到時候多幫幫他。”
錢景洲不樂意地反駁道:“媽,我成績挺好的。”
“成績好暑假還上輔導班補習數學?”陳雯直接拆穿,眼神裡滿是嫌棄。
林淺與陸深夾在中間,插不上話,隻默默把飯菜送進嘴裡。當她的手第三次伸向水果盤中的草莓時,看到陸深修長的手指輕輕把果盤往她跟前推了推。
她面頰瞬間绯紅,偷瞄陸深一眼,見對方神情自若,這才放下心來,搛起草莓送進嘴裡,草莓香甜,汁水在口中彌漫開來,林淺滿意地舔了舔唇角。
陳雯與陸母的話題一緻持續到了飯後。林淺、錢景洲和陸深三人則被他們以同齡人多交流的名義 “趕” 到小花園。
驅蚊熏香是林淺自制的,白煙在香爐中寥寥上升,晚風徐徐,淡淡的香氣在涼亭裡面散開,叫人通體舒泰。
三個人就這麼安靜地坐在涼亭裡,誰也不說話,氣氛有些沉悶。
錢景洲實在忍不了這種氛圍,率先打破了沉默,朝着陸深問道:“會打籃球嗎?”
“不太會。”陸深一直盯着手機屏幕,連頭都沒擡,手指在屏幕上輕輕滑動着,似乎在回複什麼重要的消息。
林淺不解地看着陸深,她清楚記得開學那天,張浩還提到過陸深打籃球的事,真的是不太會嗎?
像是感應到她的目光,陸深突然擡頭。燈光落在他眉骨上,把眼神襯得格外柔軟:“和學習比起來,确實隻會一點點。”
錢景洲好似抓到了陸深的把柄一般,眼睛一亮,當即邀請陸深去籃球場來場飯後運動。
林淺沒有跟着去,院子裡的花草還等待着她的侍弄,她還想做個安神的香囊,實在抽不出時間。
次日,她跟錢景洲問起他們打籃球的情況,錢景洲出乎意料地沒說帶她一起去。
“陸深打得好嗎?”林淺問。
錢景洲的牙齒咬得“吱嘎”作響,皮笑肉不笑地吐出幾個字:“一!般!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