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2012年9月1日,學校開學的日子。
晨曦的微光穿透紗簾,在房間内搖晃。林淺迷迷糊糊地摸向床頭的手機,屏幕亮起,08:37的數字映入眼簾。
屋内一片靜谧,唯有她那淺淺的哈欠聲,和床頭鬧鐘沉穩的“滴答”腳步聲,在空氣中輕輕回蕩。
她簡單洗漱後,走向陽光房,推開房門的刹那,清新的空氣裹挾着花草的芬芳撲面而來,直沁心脾。
房内,生态箱安靜地立于角落,薄霧在其中袅袅升騰,宛如仙境。小白正慢悠悠爬過,黏液在透明玻璃上勾勒出歪歪扭扭的軌迹。
“餓壞了吧?”林淺輕輕戳了戳蝸牛殼,随後,往食槽裡添了些甘蔗和西瓜皮渣。
軍訓期間,一直是錢景洲在悉心照料,為了方便喂養,休假回家的小姨父和外婆還貼心地将小白移到了陽光房内。
林淺靜靜觀察了好一會兒,才轉身下樓。
廚房冰箱上,貼着秋姨留下的便利貼,上面寫着:【别喝涼水,保溫爐裡有吃的。】字迹微亂,卻帶着秋姨特有的溫暖與關切。
林淺将貼紙取下,折成四方塊後丢到垃圾桶中。她從保溫爐裡取了些吃的,又拿着練習冊走到客廳,開始做題。
時間悄然流逝,接近十一點的時候,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着是指紋解鎖的提示音。
“砰”的一聲,錢景洲摔門而入,那巨大的聲響,吓得林淺手中的鉛筆在資料書上重重地劃下一道痕迹。
錢景洲把書包狠狠地掄到沙發上,沒好氣地瞥了林淺一眼,那眼神,仿佛裡有些許委屈和......埋怨。
“洲洲,你怎麼了?”林淺資料收起來,擡頭時,正對上他怨念十足的眼神。
錢景洲鼻子裡哼出音,氣呼呼地轉過身子,側對着她,活像隻炸毛的貓。
“發生什麼事兒了嗎?”林淺滿心不解,起身走到他身邊,輕聲問。
就在這時,電梯“叮”地一聲,陳雯踩着細高跟風風火火走進來。
她一進門,就看到錢景洲那副模樣,忍不住說道:“淺淺别理他,從早上遇見隔壁小孩就開始甩臉子。”她順手把愛馬仕包包扔在玄關櫃上,邊換鞋邊說道:“人家主動打招呼,他倒好,鼻孔朝天就過去了,就跟沒看見似的,一點禮貌都沒有。”
林淺心中一驚,她沒想到錢景洲這麼快就遇上了陸深,不過想想,又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些可笑,大家是鄰居,這麼近的距離,遲早會碰上。
隻是她不明白,錢景洲為何會這樣。
見大家已經打過照面,林淺思索了片刻後說道:“小姨,鄰居家的孩子叫陸深,他是我的同班同學。”
“什麼?”錢景洲聽到這話,頓時跟鬥志昂揚的公雞似的,直接從沙發上彈起,眼睛瞪得老大:“他還是你同學!”
陳雯捂着耳朵後退兩步,皺着眉頭說:“錢景洲,你怎麼回事兒,聲音這麼大,是想把我耳朵震聾嗎?再說了,鄰居是同學不好嗎?你看看你,你就沒有你姐這麼好的運氣,連個一起上下學的都沒有。”
錢景洲翻了個白眼,倒在沙發上,氣呼呼地扯過抱枕抱在胸前,嘟囔着:“哎喲,我可真是會謝,什麼人都能做鄰居。”
林淺輕輕扯了扯他的衣服,将自己從遇見陸深,到兩人是同班同學的事,前後說了一遍。
陳雯聽後,笑眯眯地望着林淺:“正好今天周六,不如請他們來家裡吃個飯?”
“媽!”錢景洲憤憤地捏着抱枕,大聲說道:“你知道人家的為人嗎?知道人家是什麼性格嗎?就要邀請人家上門吃飯。”
“那你說,你為什麼不喜歡他?”陳雯毫不留情扯開他情緒的僞裝。
“淺淺,既然是同學,就應該多些走動,到時候要是在學校遇到什麼突然情況,兩個人也相互有個照應。”
錢景洲抓起桌上的水,擰開後“咕嘟咕嘟”喝了好幾口。
真讓他說為什麼不喜歡陸深,他還真的說不上來,總不能說他的第六感吧,也不能說他覺得對方看他姐的眼神有問題啊,真要是這麼說了,他相信按照他媽的性格,能從一樓追着他打到三樓。
他很糾結,主要是他覺得他媽說得很對。他現在初三,課業也忙起來了,沒辦法時刻關注姐姐的情況,有鄰居兼同學的陸深幫忙的話,他也能稍微放心些。
“小姨,其實不用的。”林淺坐直了身子,雙手搭在膝蓋上,有些抗拒道,“大家才剛剛認識,還不太熟。”
“正是因為不熟才要多走動,多聯系呀。”陳雯擠到林淺身邊坐下,“淺淺,王醫生說你要和同齡人多交流,陸深是鄰居還是同學,這不也有利于你恢複嗎?”
關于邀請陸深上門做客的決定,林淺本以為陳雯隻是一時興起,沒想到她轉頭翻出陸深母親的名片,就撥了電話過去。幾番寒暄後,兩家人聚餐的事就直接定下來了。
陸深接到蘇靜電話的時候,還沒起床,聲音都是朦胧的,帶着一絲慵懶。
他昨夜失眠了。
昨天放學的時候,林遠程找他,讓他陪着去個地方,陸深沒多想,就跟着去了。
沒想到,林遠程直接憑着聲音找到了在禮堂外嘴碎的女生,還言辭警告讓那幾人不要造謠,小心收律師函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