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可以,等回到了迹崖山,顧子銘想,她一定要找機會和鳳栖說說這件事。既然已是兩廂情願,那必定要厮守終身。凡夫俗子雖然多有桎梏,但這些儀式倒不是不能學來走一遭。
手被人牽起,顧子銘聽到有人起哄。“怎麼,這就着急入洞房了啊,好歹同賓客們歡喜一回啊小兩口。”
那人話音剛落,就有不少人附和起來。
方才坐着的幾位老人紛紛站起來。“哎,今天大好日子大家快快落座,她們年輕的啊心急。安兒,還不帶你娘子去換身衣服,一會啊到前邊來吃飯。”
老人發話,底下的人不說什麼,熱熱鬧鬧地去了院子裡持久。
顧子銘感覺到自己的手被那人小心翼翼又格外珍愛地攥在掌心,不知怎麼的,此時聽到那人的聲音也特别像是鳳栖。
那人說:“娘子,你小心些,别怕我在,我不會讓你摔倒的。”
“嗯,我省得。”
兩人一起慢慢走到了後院,那人似乎急不可耐。“娘子……”
“嗯?”
“我可不……”
她的話還未說完,周遭忽得卷起了狂風,令顧子銘無比熟悉的魔氣撲面而來,帶着濃重的血腥味。
“哈哈哈哈,什麼好日子,也讓本大爺趕上了!讓我好生鬧騰一番,給你們助助興!”
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十幾個魔修跳入院子中,不過眨眼,前院慘叫聲連連,顧子銘感覺到自己被人緊緊抱住。
“魔頭!”熟悉的聲音響起,“娘子别怕,我會保護你的,我們去屋子裡,屋子裡有仙人畫下的符咒。”
說罷,她便将她的娘子抱起,急忙忙去了屋中。
很快,顧子銘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她放下。
“你别去!”
“不行,娘和爹她們都在前院,我不能放下她們不管!”那人似乎抽出了劍,“娘子你等我回來,别怕,我一定回來。”
她的新娘攔不住她,那不過十六七的人兒就此沖出房門。
“安兒!”顧子銘聽到那個不屬于自己的聲音撕心裂肺地喊出聲。
周遭魔氣大動,剛經曆不過的悲劇再次發生。顧子銘眼睜睜地看着這位新娘的喜服被染得猩紅,看着兩個剛成婚的人兒竭盡全力爬向對方卻被魔修生生攔截。
為什麼!為什麼!
那些作惡的人為什麼不去死!
這一次,顧子銘腳下血流成河化不成冰面,天空中黑雲滾滾,雷聲隆隆,她擡頭去看,看到的是那坐在由炎犽托起的攆中的曦凰!
她十分不屑地往地下掃了一眼。“如此無用的人類活着又是何必,不過也算是上演了一出好戲,令本尊看了個高興,那便賞你們死個痛快!”
曦凰連手指都沒有擡一下,空中黑雲狠狠一撞,落下兩道驚雷。
“不要!”顧子銘大喊,聲音卻被卡在喉中,眼前景象天翻地覆。
“幺兒你怎麼了,做噩夢了?”陌生的臉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顧子銘從未覺得自己這樣難受過。
她不敢去看那張臉,可是身體不由得她控制,身體的主人委屈地哭起來,一頭栽進對方的懷中。對方應該是姐姐,笑着輕聲哄她。哄過了,就把她的幺兒帶出去逛。似乎是個平常人家的孩子,不過五六歲,穿着粗布麻衣。
顧子銘想起了她剛來阮湘時在那個村子外邊遇到的女孩。她現在還好嗎?她一定還在等着自己将她僅剩的家人救出來。
她不敢再看,再經曆下去,可是卻無法,沒有人将她救出來,她的意識被牢牢禁锢在那些軀體中,一次一次體驗對方生命中的美好,一次次感受那美好支離破碎、分崩離析。
那些美好或許不是尋常意義上的美好,細枝末節,如同冬日從烏雲中漏出來的陽光。
在軀體的主人死亡,她的魂魄才得以解脫然而依舊不受自己控制,隻能看到滿目鮮紅還有那仗着曦凰而大肆在九州為非作歹的魔修。
從未有過的恨意不斷在顧子銘心中堆積,在第九次經曆後,顧子銘的魂魄終于回到了自己體内,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根碧綠的竹子。
她睜眼看向周圍,所在之處竟然是她第一次體悟到迹崖山劍法中的劍意時身處之地。周圍靜谧非常,她站在湖中心,在湖的不遠處還有幾件小屋,看上去和庭梧中的那些差不多。此時,那小屋之前的藤椅上正躺着一個人。
那人好似知曉顧子銘出現,起身慢悠悠走了過來。
“你怎的來的這樣慢,那些人的命就讓你如此惦記?”
來人身着華服,面目卻看不清,直到走近了,顧子銘才看清那人是曦凰。
心中的恨意交織着怒意霎時爆發出來,顧子銘也不管手中拿的到底是竹子還是長劍,一招“循規蹈矩”便朝那人殺了過去。
“曦凰!你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