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雖然他知道腦海裡出現的一切都是假的,但恐懼依舊萦繞在他的心頭。
紅色,滿目的紅色。喜慶的紅色,愉悅的紅色,鮮血的紅色,恐懼的紅色,氣憤的紅色。
巽風劍突然劇烈地抖動,緩緩升至半空中。
林霧行像是使出了最後一點力氣,聲音微弱但堅定:“燒了它。”
幾乎是同時,巽風劍一分為二,兩個劍身皆火氣密布。這把巽風劍其實是由林霧行的母親東方雅,那位大師級煉器大師用精鐵和火神石親手鑄造而成的火靈器,本體就是兩把一模一樣的火劍。
萬物相生相克,就算你是萬年木,也怕真火燒,這是亘古不變的世間法則。
巽風火劍肆意穿梭在息靈神樹的枝桠裡。那些紅綢帶們受到驚吓,不停地掙紮嚎叫,痛苦地忍受烈火的灼燒。
樹屋内的十三娘娘神色大變,倏地站起,長袖一揮,她就出現在了息靈神樹下,起手做法,嶺南水域裡那片水霧缭繞的大湖瞬間迸發出數道沖天水柱,向息靈神樹澆灌而來,霎那間,樹上隻剩零星火光。
可湖水能滅得了一時的熊熊烈火,卻無法阻止巽風火劍肆意穿梭在草木旺盛的嶺南水域,所到之處火光四起,鳥獸暴亂。
十三娘娘不得不再次施法引水滅火,一雙杏眼瞪得渾圓:“臭小子!快停下來!”
林霧行沒有擡頭,隻道:“我要見她。不然,我把這裡全燒了。”
十三娘娘呵呵笑道:“你威脅我?”
林霧行也不多言,舉手朝天:“巽風!”
其中一把火劍應召而來,握在林霧行手中後更添了幾分火力,火舌跳躍得更盛。
他手持火劍,不管不顧地朝着息靈神樹狂砍,樹上的紅綢帶們很懂得保護自己,看見劍上燃燒的烈火便怯懦地抱作一團,想去阻止又不敢的樣子。
十三娘娘需做法引湖水滅火,一時難以兼顧兩方,眼睜睜地看着林霧行在息靈神樹粗壯的樹幹上砍出了幾道深如溝壑的劍痕。她“啧”了一聲,揮了揮手。
樹屋裡的方裡蘿快要看傻了,正琢磨着怎麼把林霧行的火劍騙過來一把,突然一陣吸力拴住了她的腰,猛地把她往外拉。
方裡蘿一個趔趄出現在息靈神樹下,待穩住身形後,瞬間被眼前的景象驚呆。
在樹屋時,她隻能通過白玉畫軸觀察嶺南水域的情況,更像是一個旁觀者,如今她身臨其境,看見無數道水簾自湖水裡噴出,在空中形成水橋,再如瀑布般傾瀉而下,潑向四周着火的山坡。
再這樣下去,恐怕整個嶺南水域都要被巽風劍燒了,滅了仙靈地會遭天譴嗎?
方裡蘿決定幫林霧行積點德,一個箭步沖到他身邊,雙手攔下他舉着劍正要往下劈的胳膊,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大喊:“林霧行,快停下來别燒了!”
林霧行渾身僵住,看着她,足足愣了好一會兒,突然丢下劍,抱緊她哭了起來。
方裡蘿手足無措,不知是該反手抱回去,還是應該拍拍他的背以作安慰,糾結萬分隻好說道:“林霧行,我沒事,你先讓巽風停下來吧。”
林霧行松開她,抹了把眼淚,一擡手巽風劍便合二為一回到了他的手裡。
用以滅火的水柱也逐漸退去,十三娘娘看着四周一片焦黑的嶺南水域,又看向方裡蘿和林霧行,咬着牙罵了一句:“兩個瘋子。”
一個把紅綢帶繞成了死結,要用劍陣射殺仙樹;另一個直接放火燒家,這不是兩個瘋子是什麼?
林霧行看着她胸前被血染紅的衣服,兩條亂糟糟的麻花辮,還有系歪了的頭巾,眉間皺得比懸崖還深:“方裡,你怎麼了?傷得重不重?”
方裡蘿微笑着搖頭,她沒辦法跟林霧行解釋自己暴氣發作後被一口鮮血憋醒,三言兩句也說不盡十三娘娘和那隻信天翁對她的戲弄和折磨。
林霧行還想抱她,但中途忍住了,喜極而泣:“你沒事就好。”
方裡蘿也看出了他的意圖,抿着唇嗯了一聲。
十三娘娘挽起雙臂,倚靠在息靈神樹上,面色平靜地看着兩人。她目光深遠,仿佛是在透過他們看向另一個世界。
“快滾,我不想看見你們。”十三娘娘把玩着自己的手,冷冷說道。
話音剛落,那面白玉牌坊出現在棧橋的盡頭。十三娘娘身上的紅衣也變回了白衣,眉間那點紅消失了。
見林霧行神色驚訝,白衣十三娘娘含笑解釋:“說來慚愧,方才那位紅衣十三娘娘是我的心魔所化,幸好沒有傷了二位性命。”
方裡蘿說道:“仙長,您有法子讓那位紅衣十三娘娘不再出現嗎?她似乎很喜歡讓生人入幻,好好的人很容易變成瘋子的。”
十三娘娘眉眼帶笑,道:“心障難消,況且她的出現隻是為了保護嶺南水域的兩大珍寶。”
方裡蘿看了眼石牆:“應是三件吧?”
十三娘娘默了默,收起了笑容:“賦靈草已經被人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