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錦穩住呼吸,眼睑微垂,思緒有些恍然。
原來,她之前是使劍的啊,難怪上個世界,用那種長條形的樹枝木棍之類的東西,會那麼順手。
不過……
一劍破蒼穹?
聽上去很厲害的樣子,像她會做出來的事兒。
可惜了,任憑她怎麼回想,腦海裡依然是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
哪怕連一點點模糊的影子,都沒有。
想不起來,懷錦也沒在意,緩過氣兒,順手撿起地上的一把掃把,握着把手揮了揮。
有點輕,不過還行。
當她握住掃把,撩起眼皮看向九頭石像的瞬間,她周身的氣質就變了。
依然還是那單薄柔弱的身形,面上沒有什麼情緒,泛白的唇瓣上,鮮血淋漓。
可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卻是冷冽。
容随一睜開眼,看見的就是這樣的她。
如同一柄展露鋒芒的利劍,堅硬,肅殺。
容随還沒清醒過來的神智,被這樣的她迷惑,眼底流露出癡迷。
九頭石像,也從她身上感受到了危險,即便她手裡握的不是那把讓他心驚膽顫的劍,隻是一把普通的掃把而已。
可他就是覺得,哪怕她用這把掃把,也能将他刺穿。
懷錦沒給他太多的思考時間,足尖一點,揮舞着掃把就沖了上去。
這九頭石像确實有點兒本事,比那個绯狐難砍多了。
可也隻是難砍而已,并不是不能砍。
懷錦纖瘦的身影,和那如一座小山的九頭石像纏鬥在一起,容随這才後知後覺想起來他如今所處的地方,遇到的詭異事情。
看着懷錦那嬌小的身影在九頭石像間靈活的穿梭,隻覺得心髒都揪緊了。
可他身為從戰場上厮殺出來的将軍,知道這種時候最是不能分心,哪怕他心焦得恨不能上去将她拽下來,也不敢發出任何聲音,生怕打擾到她,讓她受傷。
懷錦到底是顧忌着這具身體的情況,沒有如她以往的作風一樣,上去就是莽幹。
她利用這具身體的嬌小靈活,用了巧勁兒在那九個兇神惡煞的大腦袋中間來回穿梭,掃把刺出的每一個角度,都格外刁鑽。
九頭石像身形巨大,破壞力極強,可也正是因為他身形巨大,不夠靈活,每次都無法及時抵擋懷錦的攻擊。
每當他一個腦袋到達了懷錦的位置,懷錦已經換了個地方。
她如一條滑不溜丢的泥鳅,踩着九頭石像的獸身,在他身上來回跳躍。
随着她這樣左躲右閃的動作,追逐着她的九顆腦袋,不知不覺間,那傾長的蛇身,互相交纏在了一起,打成一個結。
九頭石像掙紮了半天,卻解不開纏在一起的蛇身,邪氣腦袋火氣逐漸上漲。
那九張人面,所有的情緒都褪去,隻剩下統一的怒氣。
“素來不屑耍手段的懷錦界主,居然也落魄到要靠計謀對付“蝼蟻”了麼!”
他們憤怒的發出刺耳的咆哮,或尖或細,分不出是男是女的聲音,帶着無形的氣浪,以九頭石像為原點,向四周擴散,傳遍了整個寺院。
地上躺倒一片的僧人,在那刺耳尖銳的咆哮聲中,眼鼻開始往外滲血。
容随也被那聲音沖擊得難受,可下一刻,那難受的感覺消失。
看不見金龍的他有些驚訝,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兒,隻以為是懷錦那邊做了什麼。
他又看了幾眼懷錦嬌小卻又堅韌的身影,一咬牙,挪開了視線,不再關注她。
頂着那陣陣咆哮聲,撐着疲軟的身子,将那些暈倒在空地上的僧人一個一個,拖到了他方才呆的位置,避免他們被九頭石像打落下來的建築給壓住。
懷錦沒空去管容随在做什麼。
那聲波的攻擊,是無法防禦的,至少現在的她無法防禦。
她腳下一個踉跄,險些踩了空,從獸身上跌落下去,但好在隻是晃了晃,又穩住了身子。
可雖然沒摔下去,但這一個踉跄,還是讓她失去了躲避的最佳時機。
懷錦不顧嘴裡滴滴答答往外流的血,咬牙擡起掃把,朝攻向她的那顆舌頭刺去。
一道淩厲的劍氣,從掃把上揮出,和那顆蛇頭撞在一起。
嘭!
“啊!”
那劍氣沒有排山倒海的氣勢,無聲無息,和九頭石像那翻江倒海的氣浪一比,就好像是一陣微風,不含一絲殺氣。
劍氣悄無聲息的穿過那顆腦袋,落在它身後,将那一座座高大的建築劈碎。
還在吭哧吭哧搬動僧人的容随沒有防備,險些被那轟然倒塌的建築給砸了個正着。
他拖着個僧人的腿,猛的往後一腿,險而又險的避開了倒下來的建築,卻還是被那揚起的灰塵給撲得灰頭土臉。
那顆腦袋臉上的憤怒還未消退,就永遠的定格在了那裡,人面一分為二,軟趴趴的掉在地上。
它眼睛裡的小蟲瘋狂蠕動着,從它眼裡爬出,密密麻麻的爬向九頭石像。
可還沒等它們爬出多遠,就在劍氣的滌蕩下,化為齑粉。
九頭石像失去了一顆腦袋,本體的邪氣腦袋也受到重創,剩下八顆腦袋齊齊爆發出痛苦的悲鳴。
“懷錦!”
不同的聲音混雜在一起,齊刷刷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