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傳來推車的轱辘聲,他心裡的疑問越積越深。
夜色漫進病房,周毅恒終于睜開眼,目光在觸及董森越時微妙地頓了一下,随即轉向沈紹輝,聲音沙啞卻堅決:“阿輝,我跟小越有些話說,你能幫我帶點飯嗎?”
沈紹輝點頭,起身時指尖無意識地蹭過周毅恒的手背,像是某種隐秘的安撫,而後關門離去,腳步聲漸遠。
“怎麼了你?” 董森越笑着坐下,“突然這麼嚴肅,跟臨終托孤似的。”
周毅恒沒笑。他深吸一口氣,眼神冷得像淬了冰:“我和謝錦凡絕交了。”
“絕……絕交?”董森越差點從椅子上彈起來,“你?和謝錦凡?絕交?”他懷疑自己幻聽了,可周毅恒的眼神冷得像淬了冰,半點玩笑的意思都沒有。
此刻周毅恒臉上的表情比病曆本上的診斷還清晰——憤怒、失望,甚至帶着點狠勁兒。
“對,絕交了。” 周毅恒一字一頓,指節攥緊了被單,“從今往後,我跟他橋歸橋,路歸路。”
董森越笑容凝固,脊背不自覺地繃直:“…能說說為什麼嗎?”昨天還是推杯換盞的好兄弟,今天就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這劇情跳得比爛俗電視劇還離譜。
他以為會聽到什麼驚天秘聞,結果周毅恒沉默半晌,隻憋出一句:“他今天來看我,鬧了點不愉快。”
“哦,他已經來過了?”董森越眯起眼,“那這不愉快…具體是?”
周毅恒猛地别過臉,後槽牙咬得發緊:“不能!别問了,你要是還拿我當兄弟,以後别提這事,也别提他。”
董森越被這态度激得火氣上湧:“不是,到底什麼事連問都不能問?你倆昨天還稱兄道弟,今天就直接老死不相往來了?”
周毅恒冷笑一聲,眼神陰郁得吓人:“總之,你要是還想跟他來往…自己小心點。”
“小心?” 董森越皺眉,“你之前不是還說‘得饒人處且饒人’?咱們仨可是從小學就綁在一起的鐵三角,有什麼矛盾不能—”
“鐵三角?” 周毅恒嗤笑,眼底閃過一絲譏諷,“你根本不懂。我以前也沒想到他能幹出這種事…朋友而已,我不缺他一個。”
董森越盯着他,試圖從那張緊繃的臉上找出蛛絲馬迹,可周毅恒像座密不透風的堡壘。
最終,他歎了口氣:“行吧,你不想說就算了。如果這是你深思熟慮的決定,我尊重。”
周毅恒忽然轉過頭,眼神灼灼地盯住他:“小越,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你說,我考慮。”
“不管發生什麼,不管我是什麼樣的人—” 周毅恒嗓音低啞,近乎懇切,“我們都是最好的朋友,對嗎?”
董森越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煽情弄得一頭霧水,“等等,你是不是背着我幹什麼虧心事了?”
周毅恒眼皮一跳,眼珠亂轉:“沒…沒有啊!”
“你騙人!” 董森越一拍大腿,“你每次撒謊眼珠子就跟抽了風的陀螺似的!”
“我怎麼可能騙你?” 周毅恒強行鎮定,“你就說答不答應!”
董森越狐疑地伸手探他額頭:“燒糊塗了?怎麼盡說些謎語人台詞?”
周毅恒一把拍開他的手,執拗地追問:“答不答應?無論如何,咱們都是最好的兄弟?”
董森越被他逼得沒轍,“行行行!我答應—前提是你别背刺我啊!”
周毅恒立刻豎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我發誓,絕對不做對不起你的事!”
翌日,董森越在圖書館的角落堵住了謝錦凡。陽光透過百葉窗,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陰影,襯得他的表情愈發晦暗不明。
“你和阿恒…真的絕交了?” 董森越壓低聲音,語氣裡仍帶着一絲僥幸。
謝錦凡翻書的指尖微微一頓,随即若無其事地繼續翻頁,“嗯,絕交了。” 他的聲音平靜得像在讨論今天的天氣,可眼底卻閃過一絲晦澀的情緒。
“到底為什麼?” 董森越不甘心地追問。
謝錦凡合上書,擡眼看他,嘴角扯出一抹淡到幾乎看不見的笑,“沒什麼,就是鬧了點不愉快。”
“什麼叫‘鬧了點不愉快’?” 董森越皺眉,“你們倆昨天還勾肩搭背,今天就老死不相往來了?”
謝錦凡聳聳肩,眼神飄向遠處,語氣輕描淡寫:“就這樣呗,以後各走各的。”
更奇怪的是,連沈紹輝也開始對謝錦凡視若無睹。聚會時的擦肩而過,沈紹輝目不斜視,仿佛謝錦凡隻是一團空氣。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