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湛慢悠悠晃過來,把紀念品袋子甩得嘩啦響:"說好的小組行動,結果您二位私奔去了?"
高令儀嚼着泡泡糖,突然"啪"地吹了個泡泡:"坦白從寬—"
"抗拒從嚴!"另外兩個活寶異口同聲,活像在演三堂會審。
董森越耳尖泛紅,擡腳就要踹人:"差不多得了啊。"
賈振雲靈活躲到藍湛身後,扯着嗓子喊:"哎呦喂!組長打人啦!"他突然捂住喉嚨做虛弱狀,"除非...有冰鎮可樂滋潤我受傷的心靈..."
"兩瓶!"藍湛立刻伸出兩根手指。
高令儀默默舉起三根手指。
董森越翻了個白眼往小賣部走,身後傳來賈振雲得逞的怪叫:"要冰鎮的啊組長!"
鄭俊明抱臂靠在路燈杆上,看着老婆罵罵咧咧掏錢包的背影,嘴角快咧到耳根。
等董森越拎着塑料袋回來時,導遊正舉着喇叭在人群中穿梭:"各班組長清點人數!"
"這兒呢!"賈振雲一把搶過可樂,順勢把董森越往鄭俊明方向推,"報告導遊!我們組除了這對私奔的小鴛鴦,全員到齊!"
周圍幾個班的同學頓時哄笑出聲。董森越抄起導遊旗就要揍人,被鄭俊明笑着攔腰抱住。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和少年們的笑鬧聲一起,融進了返校大巴的引擎聲裡。
董森越悄悄從校服口袋摸出兩串紅繩手鍊,月牙形的白玉在夕陽下泛着溫潤的光,他指尖微微發顫,故作随意地遞過去:"買水時順手帶的。"他頓了頓,聲音越來越小,"你...想戴哪隻手?"
鄭俊明接過手鍊,指腹撫過玉面上細膩的紋路:"多少錢?"他敏銳地注意到董森越閃爍的眼神。
"不貴,這種玉..."董森越含混地回答,腦海裡浮現小攤上那塊寫着"永不分離"的招牌,還有攤主熱情地說可以免費刻字時的樣子。
鄭俊明翻到玉石背面,一個清秀的"越"字映入眼簾。他挑眉:"你的那塊刻了什麼?'明'?"
"'超'。"董森越輕聲回答,指尖無意識地絞着紅繩,"意思是...我們的感情能超越一切。"
鄭俊明怔了怔,随即低笑出聲。
陽光在他深邃的眉眼間跳躍,将那個笑容鍍上溫柔的金邊。"寓意很好。"他忽然想起什麼,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原來他的小越還是在介意那個總叫他"超哥哥"的叫小孩子。
"那我以後..."董森越試探地擡眼,"能叫你超哥哥嗎?"
"随你。"鄭俊明喉結滾動,聲音暗啞。他注視着董森越低頭為他系手鍊時顫動的睫毛,心想這個醋吃得實在可愛。
卻不知此刻董森越腦海中閃過的,是那個被塵封已久的名字—董森旭。
董森越也戴上了自己的那條,兩人的手腕并在一起,紅繩與白玉在陽光下交相輝映。
他掏出手機,将兩人交疊的手腕定格在鏡頭裡—這一刻,仿佛真的有什麼超越了時間,将兩顆心緊緊系在了一起。
董森越的手指悄悄探進鄭俊明的校服下擺,指尖劃過緊繃的腹肌線條,在對方耳邊呵着熱氣:"超哥哥~"
鄭俊明猛地捉住那隻作亂的手,喉結劇烈滾動。他将人往懷裡帶了帶,灼熱的呼吸噴灑在董森越耳畔:"以後床上就這麼叫…"聲音啞得像是含了沙。
返程的車廂比來時安靜許多。少年們東倒西歪地睡着,耳機裡漏出細微的音樂聲。夕陽透過車窗,在藍白校服上投下暖橘色的光斑。
導遊站在車頭,舉着小喇叭抒情:"人海茫茫的緣分啊..."話音未落就被賈振雲的呼噜聲打斷。他讪讪地坐下,車廂陷入靜谧,隻有空調運轉的嗡嗡聲。
董森越的腦袋一點一點,最終落在鄭俊明肩頭。睫毛在臉頰投下小片陰影,紅繩手鍊随着呼吸輕輕晃動。
胡丹悄悄舉起手機。
鏡頭裡,少年們睡姿各異:有人歪着脖子流口水,有人抱着書包嘟囔夢話。
最後定格在最後一排—鄭俊明正低頭凝視肩上的睡顔,指尖輕輕卷着董森越的發梢。
大巴車駛過梧桐夾道的長街,樹影斑駁間,胡丹看着取景框裡的畫面,嘴角不自覺揚起。
這樣的春日,這樣的年少,終究會成為多年後相冊裡發光的記憶。
董森越睫毛輕顫,大巴車正緩緩駛入S市一中後門那條栽滿梧桐的小道, "呼—噜—"
賈振雲的鼾聲堪比拖拉機發動,顧江濤忍無可忍,一巴掌拍在他翹起的呆毛上:"醒醒!快到站了!"
"唔..."賈振雲抹着嘴角可疑的水漬,突然一個鯉魚打挺:"這就結束了?我烤串還沒吃夠呢!"
藍湛推了推反光的眼鏡,鏡片上閃過一道看破紅塵的智慧光芒:"春遊雖短,周末将至。五一的奶茶,暑假的空調,都在向我們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