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規矩呗,"董森越數着手指,"請周毅恒他們吃飯,晚上咱倆出去'打遊戲'。"他故意在某個詞上咬了重音,"你呢?"
"沒想好..."鄭俊明聲音悶悶的,指尖繞着董森越的睡衣帶子打轉。
雖然知道不該期待,但想到可能收不到禮物,心裡還是像堵了團棉花。
董森越突然仰頭親了親他的喉結:"今年生日特别不一樣。"
"以後每年都會不一樣。"鄭俊明收緊手臂,把臉埋進帶着青檸香氣的發絲裡。
董森越的手不安分地探進男友衣擺,指尖在緊實的腹肌上跳舞:"你真好..."
"想要什麼禮物?"鄭俊明捉住作亂的手。
"有你就夠啦。"董森越蹭了蹭他的胸膛。
"那不行,"鄭俊明翻身壓住他,聲音帶着笑意,"禮物必須送,就像..."他的吻落在董森越耳尖,"就像我今晚必須收點'利息'。"
窗外,春夜的星子眨了眨眼,悄悄躲進了雲層裡。
連綿的春雨在玻璃窗上蜿蜒成淚痕般的痕迹,将春末的暮色染成朦胧的水墨畫。
繪畫教室裡彌漫着松節油和顔料特有的氣味,姚書婉托着腮,看着董森越第三次換上新畫紙,忍不住問道:"你這是畫完了重新開始,還是到現在都沒動筆啊?"她注意到最近兩次社團活動,董森越總是拖到最後一刻才開始完成作業。
董森越修長的手指熟練地用美紋紙固定水彩紙,動作輕巧得像在裝裱藝術品:"才開始,之前畫的都不滿意。"他的睫毛在燈光下投下一小片陰影,遮住了眼底的情緒。
"你已經畫得很棒了好嗎?"姚書婉歪着頭,馬尾辮随着動作輕輕晃動,"我們老師都說你的水彩技法比那些美術生還成熟,你對自己要求也太高了。"
董森越隻是笑了笑,沒有接話,轉而專注地調起顔料。
春末的雨聲成了最好的白噪音,教室裡隻剩下畫筆與紙面摩擦的沙沙聲。
随着放學鈴聲響起,社員們陸續離開。鄭俊明推開教室門時,帶進一陣潮濕的風。
他寸頭上沾着細密的水珠,在看到董森越和姚書婉相談甚歡的瞬間,眼神暗了暗。
他屈指敲了敲門框,聲音比平時低沉:"畫完了?"
董森越立刻擡頭,眼睛亮了起來:"你來了!先坐會兒,馬上就好。"他的聲音不自覺地輕快了幾分,像突然被撥動的琴弦。
鄭俊明晃了晃手裡的便當袋和書包:"得了吧,你這幾天哪次不是畫到七八點?"他大步走到畫架旁,居高臨下地看着董森越,"作業和晚飯我都帶來了,先吃飯。"
董森越乖乖放下畫筆,指尖還沾着钴藍色顔料:"行,我去洗個手。"
兩個男生短暫地對視一眼,鄭俊明這才轉向姚書婉,扯出一個禮貌性的微笑。
姚書婉也回以微笑,空氣中彌漫着微妙的尴尬。鄭俊明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這女的怎麼還不走?
洗手間的水聲嘩嘩作響,鄭俊明随手翻開練習冊,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他的目光總是不由自主地飄向畫架—那是董森越剛才坐過的位置,調色盤上還留着未幹的顔料,就像他們之間因為有外人在場未說出口的情緒。
當董森越甩着濕漉漉的手回來時,發現鄭俊明已經擺好了飯菜—正是學校食堂裡他最愛吃的糖醋排骨套餐。
春末的雨還在下,但某個人的心裡已經悄悄放晴了。
左旭戈的腳步聲混在雨聲裡,迎面撞上從一班出來的謝錦凡。
"喲,哥,"謝錦凡倚着走廊欄杆,校服領口沾着雨水,"又來密謀什麼壞事?這次可别又弄個警告處分。"
"滾。"左旭戈懶得糾纏,卻在教室後門頓住腳步—姚書婉的座位空空如也。
謝錦凡吹了個口哨:"找楊世傑?他正為上課玩手機在辦公室唱《認錯》呢。"他故意停頓,"至于書婉嘛...這會兒應該正和董森越在畫室..."
"你說什麼?"左旭戈拳頭砸在牆上,震落牆灰。
謝錦凡靈巧後跳:"動手前想想你的處分通知單?"他歪頭露出挑釁的笑,"再說,你打我十次,書婉也不會多看你一眼啊。"
雨水順着左旭戈的發梢滴落。他忽然扯出個猙獰的笑,轉身沖進雨幕。傘骨在暴怒的指節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就像他胸腔裡即将爆裂的嫉妒。
董森越将畫筆浸入洗筆筒,水面上立刻暈開一抹群青。他滿意地端詳着剛完成的水彩作業,春日雨夜的氣息從半開的窗戶滲進來,混合着顔料特有的松節油味道。
"搞定,走吧。"他伸了個懶腰,校服下擺随着動作掀起一角,露出纖細的腰線。
姚書婉從素描本上擡起頭,窗外一道閃電照亮她錯愕的臉:"你們要走?"
"你怎麼還在這?"董森越脫口而出,随即意識到失言,尴尬地摸了摸後頸,鄭俊明在一旁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抱歉,畫畫太投入了..."董森越讪笑着找補,手指無意識地卷着衣角。
姚書婉勉強扯出個笑容,收拾畫具的動作明顯重了幾分。
鄭俊明利落地背上兩人的書包,董森越關燈鎖門時,整棟藝術樓安靜得隻剩雨聲敲打玻璃的聲響。
三人站在教學樓屋檐下,春雨像斷了線的珠子般砸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