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啊。那樣太浪費力量了。而且在人類面前動用能力太過驚世駭俗。”墨痕雨用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回答道。
我點了點頭,本想說一句“那倒也對”,可話到嘴邊轉念一想我對你個鬼!
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上扒小姑娘的衣服,某種意義上不是更驚世駭俗嗎!
“然後呢?”我動了動幹澀的嘴唇,繼續追問。
“然後我就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換上那件校服走了進來。”墨痕雨得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雖然上面有點緊,腰部倒是有點松,勉強還能穿。我本來想回頭問那警衛我現在是不是可以進去了,結果發現他已經暈倒在地,還從鼻子裡流了不少血,嘴裡嘀咕着什麼‘灑家這輩子值了’之類的話。我踢了他幾腳也沒反應,就自己走進來了。”
“我!的!天!”我一聽完,整個人當場跪倒,五體投地。
“月天?”墨痕雨疑惑地看着我的反應。
我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撲上去抓住她的肩膀,一邊拼命搖她一邊哀求:“聽好了!以後不準在外面換衣服!更不能在其他男人面前換衣服!”
“?”墨痕雨眉頭一皺,“你是在命令我?身為使徒居然敢命令本王?”
“算我求你還不行麼……”我欲哭無淚地看着她。
她沉吟了一下,最終點點頭,“好吧,就當是你的谏言。我看那個小姑娘的反應,好像确實不喜歡在外面脫衣服……那我以後也得稍微收斂點,不能表現得太異常。”
我松了口氣,萬幸她聽進去了。不然她就虧大了,我也虧大了。
不過說回來,那位警衛大叔到底是在哪個時間點暈過去的?如果是後面才暈的……我得找機會給他做一套物理記憶删除才行。
“那你又是怎麼騙過老師的?你不是被帶去教務處了嗎?”我問出了自己最在意的問題。一套校服最多也就讓她在校園裡不那麼顯眼,可班主任居然把她帶到教務處後,還認定她是轉學生?這就有點匪夷所思了。她總不可能黑進學校系統篡改檔案吧?
“難不成你能操縱人心?”我滿臉狐疑地盯着她。
可少女卻搖了搖頭,“本王可沒有操縱人心的能力,你忘了我是怎麼住進你家的了嗎?”
我先是一愣,随即隐隐明白了什麼。
她身上頂着我那“正版驗證碼”,雖不是我,但勝似我。我爸媽一見她,就立刻把她當親女兒疼愛……如果這個效果對學校老師也同樣有效的話,好像确實能解釋得通了。
“說實話,我也沒想到會這麼順利。一般這效果隻對認識你的人起作用。那些老師竟然會認可我的身份,說明你平時在他們之間還挺出名的啊。你是個名人?”
“怎麼會,我隻是個……無名小卒……”我話說到一半,就閉上了嘴。
我的出生并不尋常,從小到大,生活中就帶着“被安排”的痕迹。
在哪裡生活、去哪所學校、甚至被分到哪個班級,幾乎都能看出背後的軌迹與指令。在這種情況下,學校裡的領導收到多少“暗示”可想而知。
毫無疑問,墨痕雨能借着我的身份混進學校,這些“暗示”起了不小的作用。
不過,我并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多做探讨,反而趕緊轉移了話題:“對了,你要不要見見我的朋友?”
“你的朋友?”墨痕雨露出幾分好奇,“你是說那個被你撂倒在桌子上,差點被你一拳打爆眼眶的男生?”
“……”
“我還有别的朋友。”我有些尴尬地偏過頭,“一個很有趣的家夥,我覺得你一定會喜歡她。”
我走在前面,一邊擺手示意她跟上。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本王就賞個面子去看看。”墨痕雨不緊不慢地跟了上來。
我不禁感慨,繼第一天逃課之後,今天又遲到加逃課,我已經能想象學校打電話回家時我媽的表情了。什麼王之使徒,到頭來還是逃不過老師和家長的鐵拳制裁。
正當我感慨萬千時,墨痕雨忽然問了一句:“月天,‘天譴’是什麼東西?”
“就是說一個人壞事做多了,被老天爺懲罰,怎麼了?”
“那個小姑娘嚷嚷着說本王會遭天譴。”
“那是迷信啦。真有天譴的話,還要警察幹嘛?”
“哦。”
我回答完她的問題,繼續領着她往前走。隻不過,“遭天譴”這三個字……怎麼聽着有點耳熟呢?
我帶着少女來到了教學樓後方的實驗樓前。墨痕雨擡頭看了眼那棟樓,眉頭微蹙,“這裡也是你們上課的地方?”
“算是吧,不過除了某些特殊課程,平時很少用。”我笑着回答。
“你要介紹的人,是在這裡上課的學生?”她繼續問。
“不是。”我露出一絲苦笑,“她是這裡的老師。”
就在這時,三樓某間教室忽然傳來一聲悶響,像是小型爆炸,雖然不至于震碎玻璃,但窗戶縫裡确實飄出了一縷若有若無的煙。
“就是那裡。”我指了指那間教室,帶着墨痕雨走進實驗樓。
“剛才那是什麼?”她明顯對爆炸聲頗感興趣。
“那家夥,是這所學校的校醫。”我一邊爬樓一邊解釋,“不過隻是兼職,有時候還客串生物和化學老師。沒人需要照看的時候,她就自己搞些實驗,炸點東西是日常操作。奇怪的是,學校居然從沒把她辭退。有時候我都覺得我們學校挺神奇的。”
“你認識的人也挺神奇的。”墨痕雨忍不住吐槽。
我聽後忍不住苦笑,“确實如此。”
沒多久,我們便來到三樓,站在一間化學實驗室門外。
我拉開門探頭朝裡面喊道:“張娜月,你還活着吧?”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個頭不高、頭發亂糟糟、戴着無框圓眼鏡、身穿白大褂卻踩着高跟鞋的,姑且還能稱得上是“女生”的生物。
此時她正抱着笤帚,一邊掃着地上的碎玻璃,一邊咕哝着什麼。
這個人,就是我們此行的目标,我車禍住院時的主治醫生。
那名矮小的女人聽見聲音後轉過頭看向我,愣了一下,停頓差不多有一秒,接着扔下掃帚,興奮地朝我撲了過來。
“小天天,見到你娜月好開心!你太狠心了,居然返校第二天才——”
她撲到跟前那一瞬間,我眼疾手快,一把把拉門“哐”地關上了。
緊接着,拉門猛地一震,明顯是裡面有人撞了上來,随即傳來她有氣無力的後半句話:“……來…看…我……”
“這就是你說的朋友?”墨痕雨笑得意味深長,“跟你還挺搭的嘛。”
我選擇性無視她的調侃,緩緩拉開門,門後,張娜月正一手捂着鼻子,額頭上貼着一塊不知道從哪掏出來的十字膏藥,剛好蓋住撞紅的部位。
“小天天真冷淡,每次都把娜月拒之門外。”她一臉委屈。
“我都說了一萬遍了,不要再這麼撲過來了。”我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而且在醫院的時候我們幾乎天天見面吧?”
“這可是娜月我表達愛意的方式啊——咦?”
說到一半,她忽然皺起眉頭,看向我身邊的墨痕雨。這次,她整整愣了三秒,完全沒反應過來。
我想着她們是第一次見面,于是稍微錯開一步,朝張娜月介紹:“這位是墨痕雨,我的……咦?張娜月?”
張娜月整個人僵住了,像一尊石像。我察覺不對勁,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怎麼了?不會是腦子撞壞了吧?”
“啊——!!!”張娜月忽然抱着臉高分貝尖叫,那一頭宛如廢墟般的亂發竟一下全都炸了起來。
我被她這反應吓了一跳,條件反射地後退一步,忐忑地問:“怎、怎麼了?”
“女人!小天天居然帶了個不認識的女人!而且還是個大美人!!!”張娜月一臉震驚地瞪着墨痕雨,“你是帶她來示威的?是要當着娜月的面宣布,從今以後你不再需要我了嗎?小天天……要被奪走了嗎?”
“你這都什麼跟什麼啊……”我哭笑不得地扶額,墨痕雨則滿臉問号地看向我,“這就是你的朋友?”
“啊……對,沒錯……”我尴尬地看了她一眼,“雖然有點奇怪,但人還是挺好的……”
我話還沒說完,張娜月已經一個箭步撲進了墨痕雨的懷裡,把臉直接埋到了一個讓人豔羨的位置上。
“原來如此……是因為這個嗎?呵呵……小天天是被這個給俘虜了對吧?沒關系!讓娜月把它們弄平!弄平!”她一邊嘀咕,一邊在那片柔軟處瘋狂地來回蹭臉,速度快到五官都模糊成了殘影。
墨痕雨三秒後才反應過來,忽然發出一聲驚慌失措的可愛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
“你你你你你——你在做什麼啊,庶民!!!”墨痕雨擺脫了張娜月,雙手護着身子,驚慌地爆退到走廊的另一端。
她擺出防禦姿态,顫抖着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張娜月,臉上的表情難以形容,“死刑……本王要賜予你死刑!!”
一直都淡定高冷的魔王大人,這回終于破防了。她指尖開始凝聚魂力,泛起一道光芒,像是什麼聖靈丸、洞洞波之類的東西開始成型,“看本王用最後的力量送你去黃泉!!”
“冷靜點小雨,住手啊!”我立刻沖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雙手。
“張娜月雖然是怪了點,但她不是壞人啊!她、她隻是羨慕你……對,羨慕你而已!”
“月天……你讓開。”墨痕雨咬着牙,身子被我拽得呈現出“X”型,語氣中透着殺氣,“我要用左眼魔鏡的力量,把她分解成物質的最原始形态。”
墨痕雨的周身開始溢出一圈圈黑色靈氣,整個人都在往“黑化”方向進發。
“冷靜啊,你們又都是女的,被占點便宜也沒什麼嘛……我給你買蛋糕好不好?多少都行!回家給你買!”
“回……回家?”張娜月聽到這句話,仿佛被晴天霹靂劈中,顫顫巍巍地指着我:“難道說……小天天已經和她……同、居、了!?”
“啊!啊!啊!”張娜月整個人抽搐了起來,開始抱着頭仰天嚎叫,“不見啦……小天天的貞操不見啦!!!”
“你别給我添亂了啊!”我頭都快炸了,看着這兩個一個暴走、一個癫狂的女人,深深感受到,也許,讓她們見面,是我今天走的最壞一步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