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陷入了沉默,不過我沒管他,順手抓起桌上的雞蛋面包,又沖回了樓上。
“給你,餓了先吃這個。”我打開衣櫃,把面包遞進去,裡面的少女先是聞了聞,然後皺了皺眉,輕輕咬了一口,“比不上昨晚吃的……不過,還行。”
我想了想,又把手機掏出來遞給她,“無聊的時候就玩這個。注意電量,還有,别亂打電話。”
“電話?電量?”少女歪頭,一臉迷茫。
不是吧,她從我的記憶裡到底學了些什麼?怎麼不該懂的懂,該懂得卻不懂?
“總之……”我抓了抓頭發,一口氣把話說完,“盡量别出聲,盡量别出來!等我回來再說!”
等我把一切搞定,坐上老爹的車出發去學校,已經是半小時後了。
我站在敞開的校門前,看着那久違的教學樓、門口執勤的警衛,還有三三兩兩正有說有笑往裡走的學生們,不由自主地感慨了一下。
我昨天那些離譜的經曆就像做夢一樣。
我一直覺得自己厭倦了普通的日子,所以沉迷遊戲,幻想着能卷入什麼“異能”啊、“覺醒”啊、“超自然”啊的事件中,希望能突然獲得個什麼帥氣的技能。
可當這一切真的發生了,我卻開始懷疑:是不是那些平淡生活的人,才是真正幸福的。
不過晚了。
這一切已經發生,從此這些平凡的人,注定與我擦肩而過。
“永别了,日常生活!從現在開始,我,柳月天,已經不是凡人了!”我輕輕地擡起右手,握拳,眼神堅定,嘴角浮現出一抹屬于覺醒者的自信微笑。
然後,我大步流星地邁進校門,結果下一秒……
“啪嗒!”
我一腳踩到一塊被人丢在地上的香蕉皮,腳底一滑,整個人以四仰八叉的姿勢華麗地倒在了校門口。
書包飛起來,在空中劃了個漂亮的弧線,最後精準無比地砸在了我肚子上。
四周的同學看到我摔得四仰八叉,一個個忍不住笑出聲,尤其是那幾位笑得花枝亂顫的女生。
我滿臉通紅地擡起手,憤憤地在地上錘了一下。
“哎呦呦,這不是月天麼?”忽然,一個大嗓門在我視線下方響起。我擡頭一看,一個笑得賤兮兮的男生正探着腦袋看我,“一段時間不見,怎麼這麼拉了?”
俗話說得好,“隔岸觀火,必有損友。”
這位是我的死黨,外号“嘉文”,本名我就不說了,我就沒聽誰叫過。
平時我們就是打打遊戲、吹吹牛,雖然他的遊戲技術爛得一塌糊塗,但哥們義氣是真沒話說。
我出車禍住院那段時間,他是除了爸媽以外看我最多的人之一。
小夥子長相不差,但是性格太賤了,而且追求女生的方式特别有問題,因此總是追不到自己心意的女生。
我們倆能成為死黨,大概就是因為在母胎單身這條路上走得旗鼓相當,誰也别嘲笑誰。
此時此刻,嘉文看着我摔得像隻烏龜,竟然連伸手拉我一把的打算都沒有,反而笑得一臉欠揍。
“怎麼了?是不是哪本民間偏方上寫着‘躺地睡覺能壯陽’?要真有用記得告訴我一聲啊,不對,我忘了。”他拍了拍腦門,一臉惋惜地看着我,“你沒實驗對象。”
“我試你娘個血屁!!!”我一個翻身蹿起來,對着他就是兩腳飛踹,結果這貨嬉皮笑臉地左右一閃,躲了過去。
“看你這麼有精神,哥哥我就放心了。”嘉文拍了拍胸脯,嘴角一勾,然後朝我張開雙臂,做出一個熱情迎接的姿勢:“月天!歡迎回來!”
我看着這家夥,鼻子一酸,忽然有點感動。
“嘉文……”我眼眶一熱,也張開雙臂,向他迎面走去,可就在我們快要抱個滿懷的時候,我忽然一個急轉彎,繞到他身後,胳膊猛地勒住他脖子,用力收緊!
“你什麼時候成我哥了啊?嗯?”我笑得咬牙切齒。
“呃呃呃呃!小弟錯了小弟錯了!”嘉文一邊瘋狂拍打我的胳膊,一邊誇張地慘叫求饒:“天哥饒命!天哥饒命!!”
“知道錯了就好!”我笑罵着松開手,嘉文連滾帶爬地逃出我的胳膊鎖,拍着胸口裝作後怕地喘氣。
和他這麼久違地打打鬧鬧一番,我的心情忽然也放松了不少。
果然,這種日常才是我熟悉的世界,要可以的話,我不想再經曆昨天那樣的事了。
太離譜,太危險,太超綱。
可不知為何,昨天的那些畫面一幕幕浮現在我腦海裡,反倒讓我内心逐漸升起一股莫名的興奮。
仿佛某種沉睡在血液深處的記憶被喚醒了,連靈魂都開始微微顫動。
“喂,你想什麼呢?”嘉文一手搭在我肩膀上,朝我臉上湊了過來。
“啊?”我從恍惚中回過神,“沒、沒什麼,怎麼了?”
“你剛才先是默默歎氣,然後盯着前方,眼神越來越銳利……嘴角還上揚。”
嘉文一臉狐疑地盯着我,“我發誓,我看到你眼裡有刀光劍影在閃。”
“哈?你怕不是手工作業做多了出幻覺了吧?”我翻了個白眼,笑着打趣
“那你解釋一下。”嘉文往我胸口下方指了指:“你這緊握的右拳,是怎麼回事?”
“什麼?”我低頭一看,好家夥,我居然不知不覺把右手伸到胸前,緊緊握成了拳,連指關節都泛白了。
“呃……呵呵……”我尴尬地把拳頭放下來,裝作若無其事地抖了抖衣袖,順便假裝清了清嗓子。
“所以我說啊,平時沒事多出去鍛煉鍛煉,别老窩在家看動漫打遊戲。”嘉文一邊走一邊教育我,“剛才一準是你中二病犯了,幻想着自己正在刀山火海中沖鋒陷陣吧?”
“要你多管閑事。”我白了他一眼,“你倒是先把自己那張單身狗的證摘了再說吧!”
這話要是以前我肯定不會對他說,這屬于傷敵一千自損八萬,但此時想到那位被我金屋藏嬌的魔王大人,我忽然底氣十足。
好在嘉文并沒有從我的話裡面聽出什麼異常,而是神秘兮兮的拿出了兩張黑色的門票,“所以,為了咱哥倆的終身幸福”
他笑的賤兮兮的,同時不斷用各種眼神暗示我。
“歡迎來到地獄·尖叫鬼屋?”我接過票念了出來,票面上畫着各種魔鬼、鐵鍊、刑具,還有一堆表情扭曲在尖叫的人影。
“這是……鬼屋的門票?這周末的?”
我擡頭,用一種“還來啊”的眼神看着他。
“嘿嘿,我還約了兩個漂亮妹子。”嘉文笑得很奸詐,“在那種地方她們肯定會吓得抱住咱們不放,這可是千載難逢的脫單機會!”
“就怕到時候,是你吓得整個人挂我身上。”我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上次他也是這麼幹的,約了兩個妹子去鬼屋,結果那倆姑娘淡定得很,連眉毛都沒挑一下。
反倒是這貨,整個人吓得貼我身上就像八爪魚一樣死活不下來。最要命的是,當時那兩個美眉看我們的眼神,充滿了兄弟情。
“哎,救救孩子吧,門票都買了,人也約了!”嘉文雙手合十,做出一副求佛的架勢。
我苦笑着把票拍回他手裡,“我真有事,改天吧,這次你自己去。”
“可就我自己我心裡沒底啊!”嘉文一臉痛苦,“你不去的話,等失敗了,丢臉的就隻有我自己了!”
合着你都提前做好失敗準備了。
看我仍舊搖頭,他開始不樂意了:“不是,就這點事都不幫兄弟?你有什麼事?不就是在家打遊戲嘛?”
我笑而不語。
“你該不會是……”他忽然眯起眼,語氣試探,“泡到妞了吧?”
我下意識想點頭,但馬上就意識到不對,就絲滑的改成了搖頭。
結果嘉文瞳孔一縮,瞬間暴走,“你TM居然真泡到妞了?!!”
他猛地掐住了我的脖子,一臉的難以置信。
“啊!放、放手,我快喘不過氣了……不,不是你想的那樣!!!”這家夥是真掐啊,我被勒得都快兩眼冒金星了。
“别狡辯了!”嘉文越說越激動,“你剛才明明都想點頭了!下巴往下移動了0.01公分,你騙不了我的眼睛!”
嘶——!你精度A麼?!
“老實交代!”他放開我之後,雙眼放光地追問,“什麼時候開始的?姑娘漂不漂亮?三圍多少?是我們學校的嗎?……等等,不會是你住院那陣子認識的護士姐姐吧?”
他越說越離譜,我剛想解釋,結果這貨突然抱着頭蹲了下去,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明明說好了要一起幸福,結果你偷偷單飛了啊啊啊!!!”
我看着他蹲在地上苦惱的背影,簡直哭笑不得,正打算拍拍他肩膀說點安慰話,結果這人自己站起來了,一臉認真地拍了拍我,“加油。”
我眨眨眼:“你……想開了?”
“有什麼想不開的。”嘉文露出宛如沐浴晨光般陽光燦爛的表情,“兄弟找到了幸福,當兄弟的當然是發自内心地祝福你啊。”
“還沒到那種程度呢。”我一臉美滋滋地擺手否決,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心裡早就開成一朵花了。
“漂亮不?”嘉文一臉賊笑地湊過來。
“超級漂亮!”我一臉肯定的看着他。
“身材呢?”
“頂呱呱的好!”
“可以啊兄弟!”
“太可以了哥們!”
我們兩個就跟被喂了興奮劑似的,一邊勾肩搭背,一邊笑嘻嘻地往教室走。
果然,這才是屬于我的日常。
“你們咋認識的?該不會真是在醫院認識的吧?”嘉文壓低聲音湊到我耳邊,“她有沒有閨蜜?能不能幫我搭個線?”
我歎了口氣,苦笑道:“這個說來話長……但她應該沒什麼閨蜜,這事兒,天哥我也幫不上,你自求多福吧。”
開玩笑,那姑娘是從我體内分裂出去的,哪來的閨蜜給你認識,而且我自己都還沒搞定她,怎麼幫你?
話說,我這到底算是無性繁殖,還是有絲分裂?
在親緣關系上,是兄妹?還是……父女?
如果是前者,我得去看骨科。
要是後者……那我可以直接判死刑了。
就在這思緒混亂之間,我腦海裡忽然浮現出那個戴着大圓圈眼鏡的小魔女,以及她當初說的那句占蔔:
“你的女朋友……要自己生!!!”
我一個激靈,整個人像電擊了一樣在原地猛地站住。
“你怎麼了?快走啊,待會老師點名了。”嘉文一臉莫名其妙地回頭看着我。
半分鐘後,我滿臉震驚的擡起頭,然後爆出一句石破天驚的怒吼:“卧槽……那個大仙兒沒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