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突然的靠近讓季桑從上至下激靈了一下,下意識掙脫,嘴裡淡然道:“一隻狗而已,沒有想的那麼可怕。”
高天龍看着脫空的手尴尬地搓了搓,收了回去。
他們三人是一同來虎頭村的知識青年,高天龍與李青熟絡些,倆人平日裡叫季桑出去玩,他多半不去,隻是一味地埋頭看書,渾像個書呆子。
傻春被帶去了院子裡,剛開始,她們也不敢給她要緊活,隻讓她拿了個掃把在院裡掃雞屎。
别看傻春穿的破爛,一舉一動卻像個講究人。
“這掃把上面的把兒都沒綁緊,等會兒說不定會戳傷我的手。”大掃把是竹枝捆綁而成的,傻春指着上頭的竹枝埋怨。
王若春凝眉道:“你哪來那麼多事!叫你用就用,不想幹就直接離開這兒,我們五隊不要閑人。”說完就扭頭走了。
“我……”唐緣無語,朝她翻了個白眼,心裡默怼:這麼大脾氣,小心人還沒三十,身體已經提前邁步更年期了!
她隻好拿着這把刺手的竹掃帚掃地了。養雞場自然是土地,一掃把揮下來,滿天的塵土飛揚。
“咳咳咳!”
“阿嚏——”
嘴巴、鼻子都在遭罪。
不止,沒掃一會兒,唐緣低頭看了看手,掌心磨出了一個超大泡。
疼死了。
她這身體的原主,應該是個沒幹過粗活的人。在這樣細皮嫩肉的手上,竟然橫生了一個如此醜陋的大水泡!多麼不相符!
蘇小萍經過時,唐緣就假模假樣,賣力地掃掃,等人走了,立馬敷衍起來。就這樣眼見着日暮緩緩降臨,第一天養雞場的體驗結束了。
人群三倆結伴往外走,這裡沒人主動向唐緣打招呼,她也正樂得清閑。
見人走得差不多了,她再一個人慢悠悠地回家。
最後養雞場的門是蘇小萍負責鎖的。在這個小群體裡,所有人唯蘇小萍馬首是瞻。
不對,也不準确。
方才她在院子裡掃地的時候,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大家都在忙着将雞趕回籠子裡,角落的一人也正在同其她人一道,兢兢業業地趕着雞。
許是有人嫌她手腳滿慢了,連忙插過去,“哎呀我來,慢死了!”
被搶了活的那人頓時一陣失落的表情,目光掃視到蘇小萍,她看到了,但是沒作何反應,就任着人搶活。
唐緣手裡的掃把揮動得越來越慢,看得卻越來越癡迷。看好戲誰不喜歡?
她還以為那人隻會忍氣吞聲下去,誰料她徑直走向了蘇小萍。
“靠近旱廁的那幾籠雞是你安排的,現在你允許人搶走我的活,那不是在忤逆你嗎?”
誰料蘇小萍未做什麼反應,隻是從上往下掃了她一眼,淡淡地回了句:“她們想多做些活就讓她們做呗,反正都是為了養雞場好。反倒是你,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狠厲的目光吓得那人不再多言。拍了拍袖子,坐一旁歇着去了。
她們二人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說,那人是誰?她身上又有什麼可用的信息嗎?
太陽落山前,唐緣趁着最後一點餘晖趕回了家。
李翠英已在竈台忙活了好一會兒了,聽外頭有走路的聲音,還以為是家裡兩個男人回來了。用腰上的圍裙擦了擦手上的水,伸脖子朝着油煙厚重的髒污窗子往外看,一瞧,竟是小妮子。
“你咋這麼早回來了?”
沒想到,五隊這麼早就下工了?
她今日這麼早就回來,是因為她褲子見紅了,李大姐就幹脆讓她回家了。
李翠英這麼大年紀還有月事,還引得不少的婦人羨慕。紛紛調侃她:
“喲,翠英,你竟然還是個‘小姑娘’呢。”
其她幹活的人聽到,也紛紛朝她的屁股後面看去。
“好大一塊血印。”
衆人熾熱的目光瞧得李翠英也覺得不舒服,倒不是不好意思,她又不是真的小姑娘的年紀。隻是她平日裡在她們面前高傲慣了,受不得這麼當面被調侃,沒臉面的事惹得她心煩。
“翠英你要不回家去吧,反正也沒多少時間就要下工了。”
李大姐都發話了,她也順着下坡。
回到家換了衣服,便去廚房忙活晚飯。
直到看見傻春回來,她才想起今天傻春去了五隊養雞場的事。
“你竟然記得回家的路,那明天你就自個兒去。 ”
見傻春沒理她,她還以為丫頭累傻了。不過……就是讓傻丫頭累一累,别盡想着吃白飯。
李翠英忍不住嘴角偷偷揚了揚。
李翠英裝作關心地問:“她們叫你幹啥了?”
唐緣在想怎麼暗暗接近季桑的計謀,沒聽見李翠英問她的話。
“喂!”算了,能讓死丫頭吃點苦頭也好,以後有的她受的。
等到兩男人收完工回來,飯也做好了。四個人吃完,兩老就去村頭開會了。
王大朋在家裡修壞掉的桌子,唐緣就趁着這個時候琢磨牛棚的事。
“我說真的,我想去牛棚睡。”
聞言王大朋停住了手中的動作。
王大朋不理解傻春為什麼非要牛棚睡,愣愣地看了看傻春:“啊?可是牛棚就是個破爛、四處漏風的棚子,睡那兒和睡玉米地裡有什麼區别。”
“你和你爹娘商量一下嘛。”
唐緣故意用軟軟糯糯的聲音帶了絲撒嬌的語氣,王大朋立馬被說服了。可見,雖然人靠衣裝,但臉在江山在!
這次兩老回來的早,才去了不到一個小時就回來了。
李翠英一路走得風馳電掣,王國志在後面追都追不上。
“哎喲,你慢點,老骨頭都要走的散架了。”盡管王國志在後面怨聲載道,可惜李翠英依舊不聽。
“看我回去不打死這個小賤人!”
說時遲那時快,李翠英剛回到家,就去找傻春人。看見她坐在椅子上發呆,怒喊一聲“傻春!”一個耳光就落了過去。
“啪!”
響亮的一巴掌直接将唐緣扇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