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電驢被店裡的兩個女生開了去,所以姜麥來的時候是叫的出租。
邊戎看他臉色越來越着急,毫不猶豫道:“你先别急,我送你過去。”
驅車不到十分鐘,邊戎送他抵達療養院。
姜麥顧不上道謝,下車後便直奔院裡,護工在他們常見的小花園裡等他。
電話裡說得不夠詳盡,護工把整件事情完整地複述了一遍:“剛才有個男的打了個電話過來,說是姜婆婆的兒子,老太太也不抵觸,我看他們聊了會兒,然後男人說接老太太出去,我就想着得先給你打電話問一聲……”
“一個轉頭的功夫,老太太就不見了,也聯系不上她兒子。”護工顯得很着急,“你說一個老年癡呆症的老太太自己能走到哪兒去呢……”
邊戎始終以旁觀者的視角站在姜麥身邊,若不是今日生了事,他一直以為姜麥生活美滿,至少不應該像他一樣,吃百家飯長大。
以前從沒聽姜麥提起過他的家人,這會兒忽然得知外婆住在療養院,并且患有老年癡呆,邊戎心裡挺不是滋味。
涉及到家人,這算是一件相對私密的事情了。
見姜麥不語,以為他情緒上頭說不出話,邊戎斟酌了兩下,決定還是以解決事情為先,便代替問道:“監控呢?進出人員應該需要登記吧。”
護工:“奇怪就奇怪在門口的監控顯示,這段時間進出的人員之中,壓根沒有老太太。”
“前後門兩個保安也說沒見到過人來,說男人是一個人來一個人回去的。”
言下之意,就算姜婆婆想出門,也必須征得姜麥的同意。
更何況是阿爾海默這類特殊病人,說白了,都是出了錢請人照顧的,更沒可能會疏忽。
那會在哪呢?
姜麥聽完倒是冷靜了下來,“外婆是在什麼時間走出去的?”
此時,旁邊一個年紀更大些的保潔阿姨推着車路過,聽了一耳朵,說:“她沒有走出去呀?”
“她那什麼兒子呀,三句話不離房産本,讨債鬼還差不多哩!”保潔阿姨憤憤,“還說什麼翻本了就把老太太接去城裡住别墅……”
“我看,都是哄騙人的話!”
聞言,姜麥神色一暗。
和他猜得八九不離十,姜國棟這次回來純粹是回來要錢的。
不知道他闖了多大的禍,不惜要盜竊,甚至将主意打到他年邁的母親身上!
可恥!可恨!
姜麥沉下心來分析,覺得姜婆婆應該不是走失,極有可能是療養院的監控盲區,導緻護工們尋不到她。
又因突然出現的男人,一時間方寸大亂。
“姜國棟應該是想拿外婆的錢去還他的債,但一定沒那麼快,或者……債務很重,”姜麥忽然想到,“我腳扭傷那天,他好像就在躲什麼人,肯定是做了什麼見不得光的事!”
邊戎和他對視一眼,正色:“一會兒讓警官去找人。”
“不,現在就報警,姜國棟肯定還沒離開雲溪,”姜麥說,“不能讓他走。”
邊戎接過他的話,順勢往下說:“好。我們先去找你外婆,若是距離走失不超過二十分鐘,她應該走不了太遠。”
許是心有靈犀,話音剛落,一個微微有些蒼老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是小白來了啊。”
熟悉的聲音,姜麥猝爾轉頭,看見滿目慈祥的姜婆婆時,他覺得懸着的心立刻落到了地。
“外婆……您去哪兒了?”他嗓音裡還夾着一絲顫抖。
是那種再一次失去家人的惶恐和無措,那種全世界隻剩下他一個人的感受……
姜麥不想再體會。
“大小夥的,比我一個老婆子還健忘。”
姜婆婆皺眉,“你不是讓我,替你保管這些重要的東西,說改天過來找我拿。”
說着,她從編織一層又一層布袋裡翻找出一疊紅本子,其中包括戶口本、房産證、以及各種證件,其中甚至有,逐一遞給姜麥。
“我們小白出息了,都自己開店當老闆了。”
姜麥哭笑不得,“那是上個月的事情了,外婆。”
姜婆婆對于時間總是跳躍,不知道是不是潛意識的回避,隻要有人告訴她今夕何夕,指正她那些錯誤的記憶點,老太太就會選擇轉移話題。
像是幼稚的孩童,倔強地相信光。
“昨天就有賣烤紅薯的路過,我讓他今天等我,我買,”姜婆婆從懷裡掏出一塊紅薯,“還熱乎着,快吃。”
黃心的紅薯,軟糯又香甜,是他最喜歡的。
姜麥心緒複雜,手心被食物滾燙的溫度燙到也不舍得松開,整顆空落落的心正逐一被填補。
邊戎站在一邊,同樣松了口氣。
棘手的事情得到妥善處理,邊戎給姜麥和外婆騰出說小話的空間,自己到停車場等他。
想到邊戎在等,姜麥也隻是着重叮囑幾句,并且告訴護工,不準予姜國棟來探視。
“我走啦,外婆。”
“等下。”
姜婆婆喊住他,“這個,放我這裡。那個,你保管。”
一個是他的店鋪的所有權,另一個是存折。
姜麥愣了下,看着那本鮮亮的存折沒有動。
姜婆婆見狀,走上前幾步,将東西塞進他懷裡。
“别讓那小子拿去。”
姜麥到停車場,看見邊戎正在打電話,多半是小酒館的事情,他想。
手裡還夾着根煙。
邊戎聽見腳步聲,轉過身。
見姜麥的視線落在他手邊正在燃燒的煙上,邊戎誤以為他不喜歡煙味,沒顧得上最後吸一口,忙不疊掐了。
而後解釋說:“偶爾一根,不頻繁。”
姜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