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上班，姜麥是靠兩條狗拖着他滑過去的。
小花正巧來上早班開門，巧遇到姜麥，她一臉震驚，“老大你……這造型挺别緻啊？”
姜麥坐在滑闆車上，和旁邊奶奶帶着孫子遛彎的造型一緻。
他輕咳一聲，“昨天不小心摔了一跤，腿扭傷了。”
“沒事吧？嚴重嗎？”
姜麥站起身，盡量不讓右腿發力，“今天倒是好點了。”
“用不用上醫院啊？”小花憂心，“得擦藥吧？還是面診一下比較放心。”
姜麥正想說不用，他一會兒叫個外送買瓶藥劑送來就行，餘光裡看見了窗邊，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落，放着一個紙袋子。
袋子裡放着一串鑰匙，一盒透明包裝的柿子，以及一瓶噴霧藥劑。
他轉頭，這才注意到，門口的停車處安穩停着的小電驢。
姜麥問：“昨天晚上有其他客人來過嗎？”
“我和茶茶大概八點就回去了。”小花說，“怎麼了？誰忘了東西？”
姜麥壓住唇角的弧度，拎着紙袋，單腿蹦進店裡，“沒，應該不是。”
腿傷還那麼樂觀？
小花歪了下頭，小聲嘟囔一聲：“怪怪的呢怎麼回事……”
工作的時間沒功夫想太多，專注在店裡一上午，姜麥甩了甩有些酸軟的手臂，送走最後一個客戶，他才坐下接了杯水。
打開手機，有幾條新消息。
邊戎：【對。柿子是今天剛采的，很新鮮。】
上一條是姜麥問是不是他把紙袋子放在窗口的。
姜麥吃不完一盒，把剩下的柿子分給了店裡兩個女生。
姜麥：【謝謝，柿子很甜】
姜麥：【啊對，你什麼時候有時間？】
姜麥很少在外面吃飯，雖然他廚藝稱不上一絕，但絕對餓不死也吃不壞自己。
趁着休息的時間，他上網搜了下攻略，看看附近有沒有什麼好吃有特色的飯店。
然後轉發鍊接。
姜麥：【這家店看起來很幹淨，菜品也很多。】
邊戎：【你定，我可以配合。】
姜麥：【那周六晚上？】
姜麥：【不對，晚上你是不是要工作】
像他們開店當老闆的，其實并沒有多輕松多偉大，甚至比打工人還慘，基本上沒有休息日這個概念。
邊戎說他可以配合，但姜麥還是希望不會打擾到他。
然後就看見邊戎說：【曠工。】
姜麥瞪大眼睛，曠工？！
這個詞從他嘴裡講出來，有點叛逆。
姜麥：【老闆還能這樣嗎】
邊戎：【老闆也是人，偶爾也需要休息時間。】
好吧。
姜麥被說服了，就當是也給自己一個休息的時間。
他對小花和茶茶說：“周六閉店休息一天吧，你們也很久沒放假了。”
雖然不清楚發生什麼，但聽到休息，兩人鼓掌歡呼：“好耶！”
周五下班，姜麥瘸的那條腿已經好上大半了。
程墨過來找他的時候，姜麥正在店裡收拾，做清潔。
“潔癖症又犯啦，看你在裡面勞動好半天了。”
“你怎麼來了，等等，我這邊全是貓毛狗毛，還沒消殺呢。”見他進來，姜麥即刻開啟全屋淨化模式。
程墨不在意地擺擺手，“沒事，我戴着口罩呢。”
“我剛辦完事，順道過來看看你呗。”
上一年姜麥還是個在大城市裡朝九晚六，每天兩點一線的打工仔，今年就搖身一變成為小城市裡的自營小老闆了。
程墨環視一圈，覺得真挺好，小店越做越大。
姜麥笑：“那你坐會兒，我搞完這邊的衛生死角就好。”
“不急不急。”
程墨自行參觀，看見前台盒子裡飽滿的柿子。
“嚯，這麼大的柿子，我能吃嗎？”
“能啊。”
程墨嘗了口，不住點頭，“還挺甜的，哪兒買的？”
姜麥頓了一下，說：“朋友送的。”
“不錯，我不在的日子開始學會交新朋友了。”程墨由衷地鼓掌，替他感到高興。
姜麥打着哈哈：“……是吧。”
程墨沒發現姜麥的異常。
等小姜老闆下班的時間，他坐到一邊刷手機，然後就看到了推送帖子。
“雲溪縣現在也是好起來了，以前哪有那麼多吃喝玩樂的地方，”程墨感歎，“我記得東湖那塊兒原本隻有個破敗的小公園，現在都發展成旅遊景點了？”
姜麥回到家鄉就一直醉心于事業，沒好好遊玩過，對這些景點更是一概不知。
“什麼景點？”他問。
“楓葉？古鎮？”程墨往他身上一躺，“哎呀不知道，反正就是玩玩鬧鬧的熱鬧地方吧。”
然後發出邀請：“去不去？就明天。”
程墨和他的性格不一樣，他尤其喜歡湊熱鬧，具體玩什麼不重要，能出門就非常興奮。
而姜麥則是屬于，一個人在家宅，和朋友待在一塊兒，去吃喝玩樂也愉快。
“那我白天陪你去。”
“為什麼是白天？你的夜晚呢？”
夜晚……
姜麥移開視線，手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拿抹布擦着桌面，聲音細小如蚊子叫：“和人出去……”
“吃飯？”程墨耳朵不是一般的尖，一聽，嘴裡甜滋滋的柿子都難以下咽了。
“你那不靠譜的姑媽又開始擠兌你家了？給你找相親？你妥協了？”
程墨這樣說是有根據的，姜麥剛工作的第一年姑媽就給他介紹過對象，美名其曰和他在同一個城市。
見一面雖然無可厚非，但後面沒有發展，他姑媽不知從哪得知他是同性戀，便撺弄着給他介紹了男的。
性取向的事情，他從來沒有和任何親戚朋友說過，唯一知道的，大概隻有程墨，但他明白程墨不可能是那種會告密的人。
姜麥忙不疊否定：“不是！我怎麼可能相親……”
“是跟朋友。”
又是朋友？程墨品着這“朋友”二字，忽然品出點什麼意味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