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誰啊你?草草草……”
男人疼得龇牙咧嘴,嘴上卻仍不饒人。
邊戎往前站了站,颀長的身影橫在姜麥和男人之間,呈現一個保護的姿勢。
“放開他吧,”姜麥緊急扯了一下邊戎的袖口,“他、他是我舅舅。”
以為是平安街出現了擾人平安的事,卻沒成想是家事。
邊戎動作一頓,手腕力道卸下。
他視線始終盯着對方,肅穆開口:“抱歉。”
微沉的聲線裡卻沒有一絲愧疚。
男人似乎是在逃避什麼東西,并未追究邊戎責任,反而四下看了兩眼,甩了甩胳膊直接跑了。
姜麥張了張嘴,想追,但剛邁出一步,腳腕處傳來一陣刺痛。
“嘶……”
他擰眉彎腰,撐住一旁的牆壁。
邊戎順勢扶他一把,低頭看向他的腿,“扭到了?”
姜麥盡量克制住聲音裡的顫抖:“好像是……”
邊戎稍滞,先看了眼姜麥的米色衛衣,再看了眼自己沾了點油污的手。
他沒有猶豫,脫掉外衣,給姜麥披上,随後說了句:“冒犯了。”
姜麥還在想披個衣服的事情有什麼冒不冒犯,下一瞬就被打橫抱起。
雙腿離地的失重感讓他下意識攬上邊戎的脖頸。
姜麥:!
是這個冒犯!
姜麥本身就是從後巷過來的,邊戎便從巷子裡走到酒館後門。
夕陽早已降下帷幕,此時的天空染上了一層墨色。
巷子幽深,視線受阻的時候,其他感官便會無端放大。
姜麥聽着近在咫尺的呼吸聲,腦袋都變得鈍鈍。
酒館已經開始營業,雖然裡面很清淨,但始終有嘈雜的聲音。
邊戎徑直抱着他走進旁邊的包間,看樣子大概是個員工休息室,有衣櫃,有沙發,設施完善。
這次是真的走後門了。姜麥想。
邊戎給他放到沙發上,裡面隔音還算不錯,沒抱着他從人群中晃悠一圈進來,姜麥松了口氣。
但一掀眸,四目相對的瞬間,姜麥又緊張起來。
空間密閉到難以呼吸了。
邊戎似乎沒察覺到姜麥視線的變化,蹙着眉一副嚴肅的模樣。
他蹲下,指了指姜麥的褲腳管,說:“介意我看一下麼,要是嚴重的話可能得上醫院。”
姜麥瞪圓眼睛:“上、上醫院?!”
邊戎不是吓唬他,“腫脹起來很麻煩。所以要先确定一下是不是急性扭傷。”
一聽要上醫院,姜麥哪還管得了其他,囫囵點頭。
邊戎撩開他褲腿的同時,姜麥腦袋裡莫名閃過——還好天氣不冷,他沒有穿秋褲。
衣櫃裡更沒有紅秋褲。
邊戎姜麥腳腕被輕握住,小幅度轉動。
出風口透進來一縷風,姜麥忽而嗅到一絲絲機油的味道,他瞥了眼邊戎的動作。
所以剛才給自己披外套,是怕髒手碰到他衣服嗎……?
“這樣疼嗎?”
姜麥仿佛課堂上走神被抓包的小學生,突如其來的刺痛令他不住驚呼:“疼疼疼!”
原本放在膝蓋上的手也無意識地抓住了對方的胳膊,碰到的,是軟的皮膚包裹硬的肌肉,觸感有些難以言喻。
姜麥呼吸急促一瞬,指腹像被燙到一般彈開,無措地将雙手絞在一塊兒。
他急急忙忙解釋:“對不起,我不是很耐痛……”
言下之意就是,他真不是故意抓人胳膊的!
聞聲,邊戎稍頓,旋即直起身說:“店裡應該備着醫藥箱,你先坐着,我去找找。”
姜麥讷讷:“好,麻煩你了。”
把褲腿重新放下,呆呆坐了會兒,他湊近聞了下自己身上。
奔波了一下午,也沒回去換衣服,不知道有沒有糟糕的氣味。
姜麥頓了頓,忽而低頭。
邊戎的外套上倒是沒有機油味。
恰逢此時,休息室的門突然重新被打開。
手裡還拿着不是自己的衣服,姜麥一激靈,但擡眼看過去,門口不是邊戎。
看見休息室裡的人,小八滿臉茫然:“嗯?我走錯了嗎?”
“沒,你沒走錯。”姜麥摸了下鼻尖,“你老闆剛出去,你找他嗎?”
小八:“我倒是不——”
“怎麼了?”邊戎提着醫藥箱站在門邊。
小八先是看了眼姜麥,再看了眼老闆,忽然福至心靈……
“沒!我走錯了!”意識到自己可能打擾到了他們二位,他飛快地說完,然後帶上了門。
人沒走,因為下一秒姜麥就看到虛掩着的門邊探出一顆腦袋。
吃瓜靈魂熊熊燃起。
邊戎平靜地看向他:“還有事?”
小八:“有!好多事好多酒!好多客人等着我,哈哈……拜。”
嘭。
這下門關嚴實了。
但這間休息室隔音不太好。
如果不是幻覺,那姜麥似乎聽見了小八在外面大聲嚷嚷——
“經理,我們店好像要有老闆娘了!”
姜麥:“……”
裝作聽不見吧。
邊戎拿來了兩瓶大約是噴劑的藥,姜麥腳腕處沒有腫脹,估摸着隻是别住錯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