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梭其中,終于在店鋪最邊緣的位置處見到兩件有些熟悉的衣裙。卻非樣式有多麼獨特,而是那針腳與上面的刺繡技法,皆與三個絹人身上所着的衣裙極為相似。
這應是羅亭君的手藝,可他身為此處的老闆,親手裁制的成衣卻被挂到了這般隐蔽之處。
這時一直跟在沈韫珠身後的一名繡娘出聲道:“小娘子果真眼光獨到,一來便選中了我們老闆的手藝。”
店裡的繡娘不僅負責裁衣,閑暇時也會到大堂來轉一轉,順便接待接待客人。
這位繡娘是個健談的人,一看沈韫珠眼底的疑惑,不等她問便滔滔不絕說起來。
沈韫珠沒有打斷,靜靜聽着,方知羅亭君不僅是個極為護短的老闆,亦不會對手底下的繡娘們藏私,并樂于為她們提供更多出頭的機會。為此,也願意将自己裁制的成衣束之高閣。
“莫看我們老闆人長得兇了些,卻是個極心善的人。我們的工錢是所有成衣鋪裡最高的,而且若平日有無理的客人來找麻煩,老闆在安撫客人之餘并不會苛責我們,免我們平白受委屈。”
……
直至離開羅裳坊,羅亭君也沒有出現。
沈韫珠與衛琢沿途拐進一家湯餅店,自上次那場雨過後,天氣漸冷。此刻能吃上一碗熱乎乎的湯餅,着實讓緊繃的身軀感到放松,暖意捂着心頭,踏實又适意。
午時已過,來湯餅店進食的客人越來越少,沈韫珠二人周遭都無人落座。他們便不着急離去,低聲交換着在羅裳坊問到的事情。
“聽繡娘們說,羅亭君脾性溫和,從不會苛待手底下的人,不論出了任何事,都是他這個老闆擋在她們身前。”沈韫珠倒上兩碗茶水,其中一碗遞給衛琢。
衛琢朝她點頭緻意,附和道:“那些夥計們提到羅亭君亦多是誇贊之詞,看起來并非是違心的奉承。”
說罷,他朝不遠處的食肆夥計招招手,叫人再端上一碟果脯、一碟乳餅。
“羅亭君在裁衣、刺繡上皆承襲了他的母親,天賦極佳。”沈韫珠說:“不僅如此,他對京城裡每年時興的妝面、發式、衣飾皆如數家珍,平日裡沒有旁的愛好,隻專門鑽研這些。”
話音落地,果脯與乳餅也端上了桌。
衛琢擡手示意她先吃。
沈韫珠食量較尋常女子大些,卻也算不得貪嘴,其實那碗湯餅分量很足,已是飽了。
她本想婉拒,卻在對上衛琢的視線時,下意識提箸去夾。直到食物放進嘴裡,她方後知後覺,自己這行為尤似被蠱惑了一般。
衛琢卻在這時開口,語氣如常,“聽羅裳坊掌櫃的說,羅亭君有個習慣,時常會到嘉南縣的教坊司幫忙。”
沈韫珠驚詫:“幫忙?”
他那樣的身闆,是去跳舞還是奏樂?
衛琢輕笑一聲,道:“沈姑娘想岔了。”
沈韫珠也很快反應過來,方才自己還提到羅亭君擅長的東西,怎就突然想到别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