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韫珠冷不防一拳打過去,瞅準對方因吃痛而擡手去捂眼睛的間隙,迅速接住掉落的匕首。
電光火石間,那原本抵在夥計脖頸上的利刃,轉手就抵到了打手的脖頸上。
她擡頭環顧着大堂的情況,不遠處幾架用來裝飾的屏風被撞倒,地上散落着幾件衣裳以及一些零碎的擺件。
幾步之外尚立着兩名打手,此刻正滿眼警惕又亢奮的看着她,腳下躍躍欲試,似随時都要撲過來抓人。
隻是現下不僅有同伴落到了三娘子手裡,旁邊還矗立着一個龐然大物,一手就能将他們扔出好幾丈遠。
二人按捺着不敢輕舉妄動。
“打個商量吧。”沈韫珠目光沉沉的盯着他們,從容道:“我可以放了他,但你們也莫再為難我了。”
“可今日若不将您帶回去,那為難的就是我們。”其中一人開了口,眼底轉瞬間飛過不甘、恐懼等諸多情緒。
“那是你們的因果。”沈韫珠寸步不讓,“現下你們隻有兩個選擇,要麼我放你們走,要麼就試試看今日誰更命大。”
說話間,匕首已然在男人脖頸上劃出一道血印子。
衆人皆是一驚,兩名打手甚至不自覺往後退開半步,轉過身來的羅亭君亦怔怔打量沈韫珠片刻。
“三、三娘、娘子手下留情,主、主子也是為您好,嫁、嫁人不好嗎?史、史……”
“閉嘴!”沈韫珠握着匕首的手又是一緊,黑着臉威脅身前之人,“再胡說就抹了你的脖子。”
男人倒吸口氣,忍着脖頸上的疼緊緊抿住嘴,連呼吸都變得輕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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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琢一路打聽着來到下一個查訪的“靈玉坊”,先後與夥計、掌櫃的攀談過,卻與前頭那幾家的情況差不多。
五名受害姑娘是否同時都到過這些店鋪,沒人能記得清,至于她們在鋪子裡都與什麼人接觸過,就更沒人能說得清了。
衛琢倒不執着氣餒,打算繼續去下一家,臨走前忽然想到什麼,随口問道:“你們鋪子最近招過人手嗎?”
掌櫃的搖頭,想了想,擡手指向對面,“我記得羅裳坊前不久剛招了幾名繡娘。”
衛琢眉梢微微動了下,告别掌櫃的,闊步走出店門。正欲去對面瞧瞧,卻發現外面不知何時圍着許多人,中間地上或躺或坐着幾個強壯的男人,形容狼狽,哀聲與叫罵聲不斷。
沒想到他剛查到這裡來就出事了。
衛琢輕笑一聲,擡腳繼續往前走。很快,當他在門口看清楚店内的情況以後,神情變得愈發耐人尋味起來。
沈姑娘好端端辦着案子,怎就在這裡與人動上了手?仔細看去,她手裡拿着的匕首竟還沾了血,正冷靜的與幾個魁梧的男人對峙。
這時身後忽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衛琢将視線自沈韫珠身上收回,轉頭看到地上那幾個人已經站起來正朝這邊圍過來。
“你也是這家鋪子裡的人?”其中一人狠盯着立在門口的衛琢。
“管他是不是,先抓起來再說。”一人說完,立馬就急奔過去要抓人。
衛琢嘴角揚起一抹笑,黑沉沉的眼底刹那間光影流轉,就勢擒住來人的手,咔嚓一聲,卸掉他一條胳膊。速度之快,讓所有人都反應不及,眼睜睜看着同伴哀嚎着被人押送進店裡。
這動靜也引來了店裡其他人的注意。
沈韫珠聞聲轉過頭,不期然與衛琢四目相對,莫名感到對方身上似乎有些不同,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
“老闆何在?”衛琢的視線在衆人身上一一掃過,最終停留在羅亭君身上。
羅亭君同樣望着他,疑惑道:“是我,鄙人姓羅,不知郎君該如何稱呼?”
“不良人,衛琢。”衛琢擡了擡下颚,問道:“這些人呢?”
不良人這個名号若是放到兩年前,即便有人當衆報出身份也不會被放到眼裡,可如今不良人背靠神雀衛,權力與手段皆不可同日而語。
而不良人裡最令人津津樂道又畏懼的,當屬傳聞中那位統率不良人的主帥。據說不僅能力與手段遠在神雀衛幾位宿主之上,其身份更是被傳的神乎其神,至今也無幾人見過他的真面目。
刹那間,寬敞的大堂内落針可聞。
沈家的一衆下人皆在心裡叫苦不疊,猜測這人究竟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裡?又為何一副要主持公道的模樣?
他要為誰主持公道?
是三娘子嗎?
原先他們隻以為三娘子還不算神雀衛的人,主子想如何安排三娘子那都是沈家的家事,自不必畏懼别的。可若是三娘子與這不良人也有牽扯,那事情就難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