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到八月上旬,大半個月的時間,凱莉奧普一家三口在意大利度假,如固定的早間新聞般,每周六上午,班森·威廉姆斯都會收到一封遠渡重洋的信件,信裡通常簡單介紹她一路走來的所見所聞,當地的風土人情。
不同于他的朋友,放假以來他不是待在利物浦的家裡寫寫作業看看書,就是陪着父母到英格蘭或威爾士的一些城鎮表演馬戲,想要去國外旅行?“喔,班森,再等個五年八載吧,等我們把馬戲團的名聲打響了,就能開全球巡回演出啦。”他爸爸老是這麼說,聽起來很像敷衍,但鮑勃·威廉姆斯心中抱持的信念之一——将馬戲團長久開下去,做大做強——這一點,他和他媽媽夏洛特·威廉姆斯都非常清楚。
母子倆對馬戲團的态度截然相反,他盡管不讨厭走鋼索、空中飛人之類的馬戲團項目,可也遠遠談不上喜歡,夏洛特卻跟丈夫一樣喜愛着馬戲團的工作。他在馬戲團要幹的不過是喂喂溫馴的動物,大象啊鴿子啊,矮腳馬駒,長毛犬,要麼派發宣傳單,而他媽媽既是馴獸師又是特技演員。
“可她是一個女巫啊,她為什麼要去幹那些麻瓜們都不一定樂意幹的活兒?先聲明一點,我對麻瓜沒有成見,我自己好歹也當了十一年麻瓜,不過我無數次慶幸自己是個巫師,要是去年我沒有收到霍格沃茨的錄取通知,我就必須準備洛雷托中學的考試,然後秋季開學每天早上搭公交去上那乏味的國語課數學課了。”一年的學期相處讓他逐漸對凱莉奧普放下了心防,他在回信裡講自己的暑假生活,講他那對熱衷馬戲團工作的父母,講下學年誰來擔任黑魔法防禦課教授。
“隻要别又像是洛哈特這樣的傻瓜,誰來教我們我都沒意見,蘇利文,你怎麼不問問你在威尼斯認識的那個朋友呢?她如果真的對霍格沃茨了如指掌,她一定知道會是哪個巫師來做我們下學年的黑防教授(誰管她是怎麼知道的)噢,算了算了,一個布斯巴頓的人那麼關心霍格沃茨可不是什麼好事。對了,你看新聞了沒,小天狼星·布萊克越獄了,他從阿茲卡班逃出來了!現在不僅是《預言家日報》,連麻瓜的電視台也在播報一個叫布萊克的瘋子逃出監獄,叫市民一經發現立刻上報。我的天,這真是太瘋狂了!”
瘋狂的逃犯觸發了全社會——不論巫師界或是麻瓜界的恐慌神經,蘇利文一家回國後,他跟凱莉奧普還有盧娜·洛夫古德約好了到對角巷買二年級教材的日期,他計劃一個人去,但威廉姆斯夫妻堅持陪同他一起前往對角巷。八月末,太陽仍綴在夏天的尾巴上,外出的人群被高溫逼退到屋檐投下的陰影裡,沒有一個人願意長時間待在悶熱的室内或者烈日曝曬着的路中央。鮑勃和夏洛特選擇進涼爽的冷飲店坐一會兒,給錢讓兒子自己到麗痕書店買課本。
威廉姆斯揣着錢袋走去書店,他穿短袖短褲出來,沒做任何防曬措施在日頭下走了一段路後脊背還是微微滲出了汗。鵝卵石小路前方,出現了一對氣質古怪的父女,那父親棉花糖般的白發蓬在穿了巫師袍子的肩頭,有點兒對眼;女孩呢,依然是一頭金棕色及腰長發,眼睛有些外凸,戴着胡蘿蔔耳墜,啤酒的軟木塞串成的項鍊,完全不比她父親正常到哪裡。
他撇開頭加快步伐,想略過打招呼環節直接進書店,但盧娜已經看見了他,“嗨,威廉姆斯。”
“哦,你好,洛夫古德。”他表情有些不自然,“你好,洛夫古德先生。”
謝諾菲留斯·洛夫古德,這位《唱唱反調》的主編睜大了迷蒙的雙眼,說了兩句正常的開場白後又不知所雲,“你好男孩,我陪盧娜來買新學期的教材,順便看看有沒有新出的神奇動物圖書,之前的那些書太落伍了,連泡泡鼻涕蟲和彎角鼾獸的介紹都沒有。總有一天,我會親自找出彎角鼾獸,讓世人都有機會見識到它的真面目……”
威廉姆斯聽不下去,轉頭問盧娜,“洛夫古德,你來對角巷時有看到蘇利文嗎?”
“喔,我沒看見她。”女孩略顯空洞的目光越過了面前的男孩投向書店,“奧普不在裡面麼。”
“不清楚,我猜她不在。”男孩說。
盧娜輕輕點了點頭,“過一會兒總會碰見的。”她跨步邁入書店門口,洛夫古德先生緊随其後。他默默歎了口氣,走進了書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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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沒來,摩金夫人長袍店新近上市了幾款時尚的女式長袍,凱莉奧普到店裡重新量了身高尺寸定做好兩套嶄新的巫師袍,便領着大衛·蘇利文走去維澤埃克魔法用品店,買下一台魁地奇比賽專用的望遠鏡,随後他們路過了魁地奇精品店,繼光輪2001之後,商店又開始售賣最新型的飛天掃帚——火弩箭。她還是頭一回在對角巷見到這麼氣派的飛天掃帚,掃帚尾部的樹枝磨成了流線型,把身采用了優質白蠟木柄,速度和性能上相比其他款式的飛天掃帚得到很大的提升,它能在十秒鐘内從靜止加速到每小時150英裡。
價格面議。說明價格不菲。她躍動的心思沉了下來。
“這把掃帚做得還真是美觀哪。”她父親雖不懂飛天掃帚性能做工的差别,火弩箭漂亮的外觀卻令他由衷發出了一聲贊歎。店主順勢告訴他,“它們可是本屆世界杯的搶手貨啊!愛爾蘭國際俱樂部剛下了訂單,要買七把這樣的精品!”
“噢,是這樣,巫師們也有自己的世界杯。”大衛說,“凱莉,你用的掃帚好像有點過時了,要不要換把新的?”
店主聽他這麼說,立馬來勁了,“是啊是啊,飛天掃帚還是要用火弩箭好,雖說像光輪系列和橫掃系列倒也不錯,但畢竟性能跟速度上都落後了一截,在魁地奇比賽上……我想問一下,這個年輕小姐是找球手還是追球手?”
她挑挑眉,“我是擊球手。”
“原來是擊球手,好年輕的擊球手。”店主露出職業微笑,“擊球手在魁地奇比賽上發揮了十分重要的作用,一個優秀的擊球手就抵過兩個蹩腳的追球手,當然,選擇一把性能良好的飛天掃帚也至關重要,它會讓你以最快速度擊飛遊走球,保護好你的隊員。”
“想要麼,凱莉?”大衛無所謂的笑了笑。
“不了,明年再說吧。”性能好是一回事,用不怎樣的飛天掃帚打赢比賽會更有挑戰價值,再說她入隊還沒滿一年,不想因為換了掃帚又惹來其他隊員的閑話。他們從魁地奇精品店門前走開,朝麗痕書店方向走去,一路上經過疾書文具用品店、賣二手魔杖和舊長袍舊鬥篷的舊貨鋪、福洛林·福斯科冰淇淋店,去年暑假她與傑拉爾丁在這家冰淇淋店吃了原味冰淇淋跟巧克力冰淇淋,那滋味真是棒極了,返回時再帶盧娜他們過來嘗嘗。她認真思考這次要選哪種口味的冰淇淋,連有人叫她名字也沒聽見。
“凱莉!好久不見!”一陣棕色旋風沖出冰淇淋店,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她愣在原地,任由對方抱着,片刻才反應過來,“是赫敏啊,好久不見。”
赫敏騰地松開手,往後退了幾步,仔細端詳她的臉,不由笑道:“你曬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