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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旺茲沃思的夏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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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的清晨,樹木枝葉還挂着晶瑩的露珠,太陽徐徐越過地平線,曼徹斯特市石頭區莉莉街一派靜谧安甯,在一棟居民住宅中,随着樓上傳來的時斷時續的翻箱倒櫃的聲音,格蘭傑夫婦躺在床上驚詫地睜大了雙眼,心裡不約而同想到莫非家裡遭賊了。但很快,二樓的動靜消失了,有人下樓來,他們聽出了那是女兒的腳步聲,卧室的房門悄然打開,探進了一個濃密蓬松的棕色腦袋。

“時間不早了,你們還不起來嗎?”

“嗯?現在幾點了?”格蘭傑夫人支起身子,拿起床頭櫃的鬧鐘一看。“還不到七點。”

格蘭傑先生呵呵笑了兩聲,打趣地說:“孩子,放輕松點,今天你不是要去上學,而且火車十點才出發。”

“可是等吃完早餐就過八點了,到火車站九點多,這還算快的,路上如果堵車了或出其他狀況呢。我們要做充分的準備,以防萬一,快起來吧。”

好吧,他們被打敗了。格蘭傑夫婦打着哈欠起床洗漱。他們早應該預料到,盡管赫敏從小便癡迷書籍與知識,小學到現在還沒交過幾個同性别、年齡相仿的朋友,然而她一旦交上了,她所爆發出的熱情同樣不遜于對書本的熱愛。這很正常,畢竟無論是誰都需要友誼,或許再過兩三年,他們的女兒就會期盼愛情的到來了——不過他們私心希望,這一天能夠晚點來。早飯的餐桌上,一家人又談起了赫敏低一年級的朋友,去年在對角巷第一次見面,格蘭傑夫人就對那個女孩子留下了相當不錯的印象,談吐舉止良好,模樣也讨人喜歡,況且還跟赫敏一樣熱衷讀書。她完全不反對她們交朋友,并且,她非常看好兩個女孩的友情,還叫女兒下次有機會也把人帶到家裡來做客。

赫敏贊成地點頭,生氣勃勃的面龐染上一絲紅暈,“我們這個月去法國可以邀請凱莉麼?”

格蘭傑夫人側頭和丈夫交換了一個眼神,唇角噙着一抹微笑,慢悠悠啜了口咖啡:“我們是沒意見,要問你的朋友,她如果願意來,我們十分歡迎。”

赫敏眼睛閃亮,低下頭吃着餐盤裡的吐司面包。暑假剛開始,她便因為即将要去凱莉家做客翻來覆去睡不着覺,失眠到了淩晨兩點,早上六點醒來無所事事,擰亮台燈想看會兒書,但馬上又坐不住打開衣櫃找起了出門穿的衣服,手忙腳亂,迫不及待,一定是夏天特有的症候,氣溫升高導緻頭腦發熱。一定是這樣。她換着衣服胡思亂想。

十點差一刻,格蘭傑夫婦驅車到車站,把女兒送上了開往倫敦的火車,之後又回去享受他們的二人世界。赫敏坐了兩個鐘頭火車,等抵達倫敦正好中午十二點,她下了車,第一眼就看見那對金發父女,男人穿着襯衫西褲,女孩長發披肩,一身輕飄飄的淡藍色連衣裙。他們快步迎上前,蘇利文先生幫她拉行李箱,凱莉塞給她一袋貝殼蛋糕一盒泡芙,讓她墊墊肚子。三人一路走一路聊,蘇利文先生開車帶兩個女孩回旺茲沃思,弗羅斯特女士在家做飯等着他們了。在來之前,赫敏對旺茲沃思的印象僅限于《每日電訊報》上曾評選過的十大最受倫敦中産階級家庭歡迎的居住區,其中就有旺茲沃思。而在去霍格沃茨上學以前,她還沒來過幾次倫敦,凱莉向她推薦的倫敦城内的一些書店、餐廳、博物館不出意外引發了她的好奇,兩個女孩于是商量先寫一兩天作業,然後再去市區好好逛逛。

這日天氣晴朗,萬裡無雲,車子駛進了一條寬闊的林蔭道,道路兩旁全是獨棟的私人住宅,一株茂盛翠綠的橡樹後,蘇利文家紅頂白牆的房子映入眼簾,門前的空地已經停了一輛越野車。見赫敏有些疑惑,小蘇利文解釋:“那是我媽媽平時開的車,她不喜歡爸爸的這種小轎車,用她的話來說,大人開大車,小人開小車。”說完,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這個有什麼說法嗎?”赫敏忍俊不禁,瞥了一眼在駕駛座倒車的蘇利文先生。

“看身高。”言簡意赅的回答。

“親愛的,這完全是無稽之談。”蘇利文先生立刻反駁,“想開什麼車全憑個人喜歡,再說了,我身高可不比你媽媽低。”

“沒錯,你高她五厘米,但這還沒我畫畫的尺子長。”車停穩了,她促狹笑了一聲打開後車門,“下來吧,赫敏。”

她們鑽出小轎車,跨上台階,按響門鈴,弗羅斯特女士過來開了門,她身上系着一條淺色圍裙,深褐色長發盤在後腦勺,一雙碧綠的眼睛蓄滿了柔和的笑意,熱情地将女孩們迎了進來。赫敏換上備好的拖鞋,随這家一大一小的兩個主人穿過玄關走入了客廳,她目光掠過極具現代風格的紅色牆壁,投向了客廳天花闆上奢華複古的枝形吊燈,這棟房子一樓的内部裝潢都偏暖色調,黃橙紅三色協調配合,乍一眼以為誤入了格蘭芬多的休息室。

“是不是看着很眼熟,這就是我媽媽的風格。”招呼好客人,弗羅斯特女士回廚房繼續煮菜了,凱莉走去廚房喝水順便倒了一杯冰水給她,接着指了指走廊方向。“你要打電話給伯父伯母報平安的話,座機就在那邊,我先上樓換衣服了,待會兒見。”

“好,待會兒見。”

凱莉上樓後,赫敏來到了走廊,蘇利文先生在這時開門進來了,他沖女孩微微一笑,徑自走向廚房。她拿起話筒撥打家裡的電話,座機響起撥号的機械聲,還有從廚房那兒傳出的講話聲,鍋碗瓢盆兵兵乓乓,充滿了熟悉、令人安心的生活氣息。電話接通,格蘭傑夫婦還沒張口問她問題,她語氣激動地将剛才的所見所聞,未來五天的大緻安排快速講了一遍。格蘭傑夫婦沒多說什麼,他們光聽她的聲音便能想象到女兒現在心情有多麼好,他們祝她在倫敦玩得愉快,随後又補充了一句,五天過後記着按時回來,仿佛擔心她會玩着玩着就忘記了回家的日子。

然而在蘇利文家的第一天,她體味到了一種别樣的生活趣味,蘇利文夫婦親切又周到,享用了一頓豐盛的午餐後,女孩們圍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聽蘇利文先生用口風琴吹奏了一首悅耳動聽的曲目,弗羅斯特女士站在一旁揮舞魔杖,輕輕一點,将音符一個一個拼湊成了歡迎你來我們家做客的英文句子,兩人的合作堪稱天衣無縫,默契無間,直叫人驚歎。下午三點,天氣依舊晴好,弗羅斯特女士發動那台越野車帶她們和蘇利文先生到附近的公園劃船,湖邊來了很多大人孩子,她看見了幾個前來寫生的男人女人,心裡不由得猜想,湖上所有劃船的人也許在某一刻都入了他們的畫。傍晚時分,他們去了蘭貝斯的一家巴西餐館吃烤肉,黑豆飯,椰汁海鮮雜燴,奶酪卷,龍利魚,甜點要了花生腳和玉米糕,吃飽喝足,他們又到商場逛了一圈,買齊了明天要用的食材。

大半天下來,兩個女孩都玩得筋疲力竭,回去洗過澡,互道了一聲晚安,便回到各自的房間倒頭睡覺。完美的一天。但第二天還是要寫作業。

“你這裡不對,根據甘普基本變形法則其一,食物是不可能憑空變出來的,隻能在已有的基礎上增多或變形,凱莉,你論文這行要修改一下,麥格教授對這些細節抓得很嚴。”赫敏搞定自己那份變形術論文後,仔細檢查了下拉文克勞剛寫完的論文,很快發現了問題。“問題不大,你稍微改一下就好了,甘普基本變形法則你們要到了二年級才會系統學習,不過這個法則要學幾年,我們二年級的時候也沒全部學完。”

“明白了,這就改。”她重新蘸了蘸墨水,提筆修改出錯的那處地方。赫敏滿意地看着女孩,指導凱莉比教兩個男孩寫論文簡單多了,“改好了麼,我們繼續來寫魔咒課作業——”

“等等。”拉文克勞放下羽毛筆做出了一個暫停的手勢,迎着格蘭芬多問詢的眼神,她彎腰伸手探入桌腳的零食袋,翻出了僅剩的一包蜂蜜腰果。“來做個試驗吧,看看會增多幾塊,赫敏,你的魔杖。”

格蘭芬多紋絲未動,“你的魔杖呢,凱莉?”

凱莉三下五除二拆開包裝,往桌面鋪上了一層餐巾紙,把腰果倒到紙巾上,眼巴巴瞅着對方:“喔,問的好,魔杖被我媽媽收起來了,暑假隻要待在家她都不會給我了,所以,我們現在需要用你的魔杖來完成這個試驗。”

赫敏的表情一下子變了,她微蹙着兩道眉,說話的語速跟腔調竟有幾分麥格教授訓斥學生的精髓:“不行,這樣我就更不能把我自己的魔杖給你了,弗羅斯特女士一定是擔心你假期亂用魔杖出什麼岔子,換成是我也會替你收起來的,這是為你的生命安全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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