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禾姝給沈玉蕭寫了封信，讓鏡月加急送去了軍營中。

半個時辰後，整個魏府都圍滿了士兵。

鬧事的三人被這陣仗吓了一跳。

為首之人馮周氣焰嚣張道：“沒想到這麼快就搬來救兵了，就算是這樣，也改變不了你發的糧裡摻着毒蟲！”

他又啐了一口道：“我倒是要看看你送糧的名聲還能不能維持！”

沈禾姝沒再管那三個人，換了身男裝，從府中後門出去了。

她特意拿了兩袋糧食，還用水囊裝滿了水。

沈禾姝在孫府面前踱步，好幾次擡手想敲門，想起了昨日的話，沒過會兒又放了下去。

身後的章沭看不下去了，替沈禾姝将門敲響。

沈禾姝蹙眉看着章沭，她雖也想敲門，可就是沒那個底氣。

孫若妍拉開門後，沈禾姝的眉瞬時舒展，嘴角也翹起。“孫姑娘，我來給你送今日的糧和水。”

孫若妍一時沒認出來沈禾姝，聽到她的聲音才知曉她是誰。

她将東西接過後，冷聲道：“日後你若是送糧直接放在門口吧，我沒空給你開門。”

沈禾姝低垂着眉眼，許久不應答，直到孫若妍準備将門關上，她才伸手擋住。

她語氣帶了些懇求道：“孫姑娘，我能……進去坐坐嗎？”

這些天沈禾姝做的那些事，孫若妍都看在眼裡。

她剛開始以為，身為衛北王妃的沈禾姝，隻是做戲給他們這些平民百姓們看。

可一連十天，沈禾姝送糧都未假手于人，盡管百姓們閉門不見。

但孫若妍心裡對這些當官的，還有他們的家眷都深惡痛絕。

孫若妍拒絕道：“對不住了王妃，今日小女實在是抽不開身，就不招待您了。”

沈禾姝還想再試試，扒着門不放，“别啊，孫姑娘，你就讓我進去行嗎？我絕不打擾到你。”

“咳咳……咳，妍兒，不得無禮，快讓王妃進來。”虛浮無力的聲音從屋内傳來。

孫若妍不能迕逆她爹的話，不情願地松開了門。

沈禾姝進了孫家院子，一股濃郁的桂花味撲鼻而來。

一扭頭，她就瞧見了院内兩顆極大的桂花樹，這個季節正是桂花飄香的好時候。

角落裡還種着含苞待放的菊花，絲毫沒有沈禾姝想象的那樣破敗。

沈禾姝彎唇道：“多謝孫姑娘。”

孫若妍恍若未聞，徑直走向屋内，沈禾姝也跟了上去。

一進屋，沈禾姝就想吐，這個味道與她喝了半月的藥差不多。

孫若妍攙扶着孫悟，他彎着腰，拄着拐杖，努力扯出一個笑：“衛北王妃莅臨寒舍，孫悟有失遠迎，還望王妃見諒，咳——”

孫若妍擰眉道：“爹，醫官怎麼說的，您快去躺回床上吧。”

沈禾姝上前扶住孫悟，往塌邊走，“孫夫子，您别太累了，我來就是聊聊家常，您不用親自下塌。”

孫悟許久沒有聽人叫自己夫子這個稱呼，一時眼熱了起來。

說話都帶着哽咽，“五六年過去了，再次聽到有人叫我夫子，還真是世事無常啊。咳……咳。”

“您别太激動，先回到塌上。”沈禾姝安撫道。

孫若妍也是一臉詫異，目不斜視地看着沈禾姝。

待孫悟情緒穩定下來，沈禾姝再次開口：“孫夫子，今日來我是想問問令郎當年的一些事，不知……您能否告知我。”

這句話說出口，沈禾姝就後悔了。

這不是往人心窩上戳麼，可眼下也隻能硬着頭皮往下問了。

孫若妍眸中滿是怒氣，厲聲道：“你快些出去，我們孫家這樣的小門戶，高攀不上衛北王！”

孫悟垂眸半晌，一句話也沒說出口。

沈禾姝急忙開口，“當年，令郎的死可能有蹊跷，還望您能告訴我令郎生前都與那些人接觸過？”

孫悟眯起眼，“蹊跷？咳……不知王妃此話怎講？”

沈禾姝将自己所猜如實告知。

聞言，屋内陷入寂靜。

孫若妍瞪大了眼，不可置信道：“你說的可是真？”

沈禾姝點了點頭，神色認真道：“自是真，請孫夫子告知令郎當年之事。”

“罷了，告訴你也無妨。”孫悟帶着微弱的氣息道：“當年思轍考取武狀元後，顧家那小子便上門道喜。”

“當時我還沒覺得怪異，現下細細想來，還真是不同尋常。”孫若妍皺眉道：“那顧雲朗之前是瞧不上書香門第的，可那天卻忽地來我們府上。”

顧雲朗，顧家，看來果真有四大家族。

孫若妍又道：“再之後，家兄便去了軍營，之後在得知他的消息，便是他斷了腿的事。”

話罷，孫若妍掩面哭泣，孫悟也偏頭無聲地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