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沭快步行至沈禾姝身前,将糧食接過,“是屬下多慮了,日後王妃讓做什麼屬下便做什麼。”
不久,糧車上裝滿了糧食。
沈禾姝的手剛落在門栓上,還沒敲,門就吱呀一聲開了。
她的眸中映出一個身着麻布的大娘,大娘的臉上歲月痕迹頗重,眼尾處更甚。
看向她時,眼中滿是慈愛。
沈禾姝眸中泛起淚花,心裡雀躍不已,看來她這些天的努力都沒有白費,還是有人領她的情的。
她拉過劉大娘的手,将糧袋放在她掌心,“大娘,這是今日的糧,我終于能親自放在您手裡了。”
劉大娘拉着沈禾姝的手腕往院裡拽,語氣也透着憐愛,“孩子,這幾日你累壞了吧,快進來坐坐,大娘給你倒茶喝。”
沈禾姝彎唇道:“大娘的心意,阿媛心領了。但我就不進去了,剩下的糧我還沒送。”
劉大娘不舍地将手腕放開,“好,大娘就不耽誤你了。之後若是得了空閑,定要來大娘家中坐一番。”
沈禾姝鼻尖發酸,強忍着沒讓淚落下,“好,多謝大娘。”
劉大娘目光定在沈禾姝身上,“是大娘該謝你才是,快去送糧吧,待會兒日頭出來了,很是曬人。”
沈禾姝又準備敲劉大娘隔壁家的院門,這家也和劉大娘一般,很快就開了門。
來人是一個年輕女子,約莫二八年華。
劉大娘從家中走了過來,挽起女子的手臂。
“若妍呐,這就是昨日大娘同你說的王妃,你瞧是不是人美心善,壓根與酒樓裡那些個長舌婦說的完全不同。”
沈禾姝将糧食放在孫若妍手中,“多謝姑娘願意将門打開,向阿媛敞開心扉。”
孫若妍定睛看着眼前人,眼中透着冰冷。
沈禾姝被瞧的頭皮發麻,臉上的笑都僵住了。
良久,孫若妍淡淡開口:“你不用謝我,今日我給你開門,是看在劉大娘的面上。”
劉大娘趕忙打着圓場:“若妍啊,我好像聽見幾聲咳嗽,你爹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大娘,阿妍先回屋了。”話罷,孫若妍疾步朝院子裡走去。
自離了孫若妍家,沈禾姝發糧時一直心不在焉。
午膳也沒用幾口。
她從劉大娘口中得知了孫家的事。
在漠北還未受難時,孫家是漠北數一數二的書香門第。
孫悟是漠北有名的教書先生,座下弟子也不少。
孫若妍的性子也沒有如今這般冷,是個愛笑的女孩。
她還有一個比她大三歲的哥哥孫思轍,也已考取武狀元。
劉大娘在自己家中,隔着一道牆時常聽到孫家傳來的歡笑聲。
可這一切都在旱災來臨後消失。
孫悟在旱災來時,将家裡的所有銀子都捐了出去。
孫思轍自願去修建工事,天不遂人願,他在挖渠時,倏地一塊大石落了下來,将腿砸傷了。
孫悟到處借錢,可當時漠北城裡大多數人家都捐了錢,也沒錢給他借。
最後,孫思轍被疼死了,孫悟受了打擊也一病不起,孫若妍拖到了二八年華也未能嫁人。
劉大娘又補了一句:這塊大石啊不知道毀了多少個家。
沈禾姝猜想,漠北城中的百姓不是不想修葺水渠,而是不敢修。
當年忽然落下的大石定有蹊跷,背後之人也十分明了,隻可惜沒有證據。
用完膳後,沈禾姝打起精神繼續發糧。
橘紅色的雲彩大片地出現在漠北的空中。
章沭道:“恭喜王妃,今日咱們去發糧幾乎每一家都開了門,看來百姓們是真的接受您與王爺了。”
“但願吧。”沈禾姝勉強扯起一個笑。想起大石一事,心裡莫名發虛。
果不其然。
第二日,沈禾姝正在房中梳洗,魏殇拿着布袋,急匆匆來告訴她,有幾個壯漢在魏府前鬧事。
“他們都說了些什麼?為何來鬧?”沈禾姝慢悠悠地坐在凳子上,喝了口茶道。
魏殇急的團團轉,語氣急促道:“他們揚言要你陪他們每人百兩銀子,說是因為糧食有毒蟲,還威脅說……”
沈禾姝擡眸,放下銀箸,将裝有毒蟲的糧袋接過,翻看幾眼,裡面确實有蟲子。
她扭頭繼續問:“說什麼?”
魏殇一口氣将話說完:“你若是不給,他們就賴在魏府門前,日日堵着你。”
他歎了口氣,勸道:“弟妹,你這幾日還是先在府裡避一避吧。”
沈禾姝用完膳,起身往書案走,道:“我為何要避?這糧食不是我發的,定是被人動了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