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06月-
下午将近四點火車停靠雁南北站,車廂内人群開始騷動,廣播裡不間斷地傳來乘務長的聲音,越靡起身伸手準備去拿放在上面架台的行李,視線中她隻看見了一隻手。
張肇藐站在越靡身後,伸手半圍着她,取下行李放在地上。
越靡微微轉身說了句“謝謝。”
“謝謝?我們之間還用說謝謝?”他的笑很淺。
大概是越靡當時醒來靠在他肩膀上的原因,她一時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講話。提着行李和背包就跟着人流往前湧。
張肇藐提了自己的東西跟着她。孟彥他們走得是車廂後面的出口。那邊很快,他們動作很麻利,一直不停地往火車站外走去。
停在火車站口,孟彥坐在旁邊的一個石墩上拿出手機給越靡發信息,陽光照得她看不清屏幕,付時曉站在旁邊,看着孟彥打字,拿出他背包裡的帽子就往她頭上扣。
孟彥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她擡頭看了眼付時曉,發現他正扭頭跟沈可琊扯閑話。
那邊沒個消息,不過沒多久就看見他們兩個人的身影。他們從人群中散出。孟彥看見張肇藐嘴裡還說着什麼,越靡點着頭。
他伸手從口袋裡拿了顆糖遞給她。她習慣性地看了眼包裝紙,但光照的包裝面模糊,她沒準備拿。
他開口:椰子味的。
他遞得又近了些,越靡正伸手去接。
“我這兒還有好幾把,還要麼?”
越靡用手遮住半張臉點着頭。她向來拒絕不了的就是椰子糖。他把袋子的提手挂在她手上,指腹拂過她的手腕,留下半點餘溫後又消失。心間則留下一絲癢。
收回目光。他們幾個聚在一起一堆人圍着打車,徐四這時躺在民宿的床上看着電視裡的肥皂劇。既然一個車裝不下那麼多人,那就選擇一個也不接。徐四的精神狀态一直都很良好。
他們打了兩輛計程車,趕到民宿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半,太陽在慢慢地往下落。張肇藐一個電話,徐四立馬從床上蹦起,穿得人模狗樣的就出來接他們了。
雁南的民宿就像集聚在一起的小村落,大多數房屋不是石頭砌的,就是木制的,小屋門前的木柱上系滿了紅色的福條。門頭上挂着起皺的春聯。每一個黑色的字都顯得如此蒼勁。
民宿的路是石闆小路,水泥和着各式各樣的不同顔色的石頭,房間相連形成一個正方形的口。小院裡的綠植長得格外的好,他們進來的時候還有兩三個人坐在木桌前喝着茶。談笑風生,好不惬意。
民宿的老闆很熱情的招待他們,帶着他們去看了房間,房間裡的每一樣成設都十分整齊,女生的房間裡還挂上了風鈴,風一吹一陣鈴響。
等大家都安置好,張肇藐跟付時曉說他跟越靡出去辦點事,徐四開車。付時曉正準備說徐四天天穿着個人字拖,結果視線一移,這哥竟穿着雙白色球鞋。
孟彥點頭說讓他們早點回來就行。越靡迷茫地走在張肇藐的身後。徐四走在最前面。
陽光撒在黑色的車身上,映出三個人影,他們被光籠罩着,越靡伸手開了後座的車門坐在了後排,他們兩個坐在最前面。
越靡有些沉不住氣,就問了句“我們去哪采購?還是說不去?”
張肇藐伸手點開車裡的音樂,車裡響着首英文歌“This is me.”他清聲唱出口。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要很久嗎?”
車裡音樂來到高潮部分,氣氛開始變得興奮起來。他從手邊拿了瓶礦泉水遞給她。
“很快,應該不會太久的。”
車開始啟動,徐四手裡握着兩顆口香糖就往嘴裡扔。手握着方向盤,他開車開得有些毛,不過還算安全。車一路駛出居民聚集的地方,上了大路。
沒開多久,視野開始變得空曠。她在後排開了窗,風拂過她的整張臉,發絲揚起,她沒有伸手去理,眼睛裡閃着天空中黃昏燦爛的光。
路的兩旁先是有些黃綠色的雜草,而後草開始變得越來越茂盛,越來越高。
透過它們,她看到了連綿的山,一切都是她過去所向往的景象,低矮的,不太多的房屋,像是在山中隐居的詩人。
張肇藐從後視鏡裡看着她的舉動。他很想陪着她,帶她去看她所喜歡的景色。以後不管是草原,大海,雪山,五色湖他都想和她一起。
車行至目的地,停在幾乎沒有車流量的大路旁,他們趕在了日落的最後一小時。
她打開門從車上沖向一望無際的草地,深草擦過她的小腿,即便留下草尖刺的痛,她也不顧一切的向前跑。
張肇藐跟在她身後。他臉上揚起笑,打心尖上的高興。光照在她的背影上,一切都剛剛好,他們互相喜歡上了最炙熱且野蠻生長的對方。
她轉過身,又以很快的速度往回跑,草阻礙了她奔跑的速度,但幾乎是毫無征兆的,她沖過去抱住了他。
張肇藐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随後伸出手抱住她。風吹進她眼裡泛起淚水,那不是難受的淚水,而是感動的,堅強的淚水。
他們久久地站在落日下的草地裡,天空和連綿的山變成修飾品。
徐四坐在駕駛座上他一直沒下車,在網上發着消息,直到某一刻他望向左手邊的車窗外,他們擁抱在一起。
說句實話,他其實從小到大沒見過張肇藐對哪個女孩這麼用心過。
反程前徐四下了車。他站得闆正。
“诶,草帽咱仨拍張照行麼?等這天黑了。我們就該離開了。”
于是他們三個人站在草地裡,快門鍵一響,此後這張照片就一直留在了他的相冊裡,她沒換手機号前,那張照片被她翻閱無數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