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靠近懷钰耳畔悄聲:“眼下隻能先坐馬車出去,系上玉獅子随車,城内不可策馬,最近城門處出入又查地極嚴,策馬你我恐不能出城。”
“也好。”懷钰淡笑,“我自己,有時也靠不住自己,多虧一直有你。”
她每每沖動之舉,未有前後顧及,偶有不計後果,皆是因身邊有連書與清蓮,會為她打探、打理好一切。
懷钰上馬車後便将弓箭藏于座下暗格,緊阖暗格小門。
守城兵衛攔下馬車,“何人?出城何事?”
尋常出城根本不用問是何人,懷钰覺着有異,正欲起身下馬車。
“且住。”清蓮急趨靠近附耳,“樞密院得了密函,暫不知是何事,朝廷明面上隻是說閉城搜查商隊走私。”
懷钰調息平穩心緒,“這般看來,倒像是怕讓城中黎民百姓突然知曉實情,方寸大亂罷,若當真隻為搜查走私,何須這般大張旗鼓。”
撩開錦簾,懷钰單手遞出自己的令牌與太子符令。
都尉抱拳躬身:“容禀,非是卑職鬥膽相阻,隻是陛下有令,出入車駕須得勘驗分明,卑職方好交差。”
清蓮心下倏然收緊,弓箭之物未有上報是不能出現在私人身上的,城内禁行武鬥毆傷及人命,懷钰若要用弓箭隻能在校場用,根本别談帶出城去。
清蓮急忙拉住懷钰衣角,懷钰平靜的将錦簾全部撩起,“可看真了?車内何物皆無。”
都尉目光掃過座上的包袱,清蓮急急解開系帶,解釋:“大人明鑒,不過幾件換洗衣物罷了。”
都尉手按環首刀上前兩步,思及男女有别,此人身份尊貴,也不能當真入内檢查,繞到馬車後的儲物格,打開一看隻有一套茶具,當即垂首退後半尺,“卑職冒犯。”
都尉招手對兩側守着的兵士道:“撤障,放行。”
清蓮輕撫心口,長舒一口氣,“郡主,你當真不怕被他們發現?”
懷钰含笑搖首,“他們不敢入内查探。”
于這些事上,她太過于了解這些兵士所想,若當真是事态極其嚴重,便是她有勉之的符令,她也沒法出城。
豐鄞出城盡是莽莽榛榛之地,馬車行駛半個時辰後,躲于暗處之人悄聲道:“速速快馬加鞭去信平陽。”
懷钰看着包袱中的素色短打,唇角漾起清淺笑意,“你一直這般細心,我最自愧不如了。”
懷钰換上後隻覺身心皆卸下負重,衣裙雖美,總歸是束縛了些。
懷钰取下發間發簪,是勉之送她那支,從前那支青鸾簪若于南夏境内簪戴,恐招僭越之禍。
青絲垂落,懷钰并指為梳,将青絲挽起,束帶纏繞三匝,青絲高高盤起一束,取出座下的弓與箭簍。
若非着急去燼城台,她真想即刻去取她的袖箭。
懷钰與清蓮下馬車換乘,懷钰已有好些年未策馬,不慎絆住馬镫,身子一晃險些栽倒,眼疾手快托住她臂彎,“郡主沒事兒罷?實在不行,你我共乘也行?”
懷钰輕輕撫摸玉獅子的鬃毛,許久未見,但願這玉獅子不曾忘記她,懷钰凝神,檀口微啟吐納幾回,擡起一隻腳踩在馬镫上,輕輕一躍,穩穩地坐在馬鞍上。
懷钰調整了一下坐姿,确保自己坐得穩固,随後拉起缰辔,掩不住她攥着缰辔的指節泛白。
清蓮見狀,欲言又止,終是輕歎着翻身上馬緊随懷钰身側。
兩匹玉獅子并辔而行時,懷钰忽覺掌中缰辔微顫,玉獅子竟偏頭輕蹭她膝頭。
懷钰俯身拍了拍玉獅子的鬃毛,搖頭失笑,“少年時喜愛策馬,如今倒覺着像這般緩辔而行,聽得蹄聲得得叩擊路徑,倒也不錯。”
從豐鄞策馬至燼城台,少說要三個時辰,清蓮挽着缰辔,“郡主,你我盡量天黑之前趕到,入夜在外危險。”
清蓮随即道出心中疑惑:“殿下并未讓前去,你為何要趕着去呢,外面這般危險…”
她可沒覺得勉之的性命,值得懷钰相護。
話音未落,懷钰已抖開馬鞭。
懷钰除卻在大昭宮中那幾年,旁的時日多在邊城軍營,于這般事情上多有戒惕,雖知土地未一合必會再起戰亂,如今真至此時滿心隻餘害怕。
懷钰夾緊馬腹,雙掌緊勒缰辔,“哥哥少有問我要糧秣,我怕是燼城台,當真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