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秒後,他聽到一陣微弱的聲音,是宋天遙放在棉質小屋裡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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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日短夜長,未到六點,天就黑了一片。
巷子口,柏凜雙手負在腦袋後,站到宋天遙身邊,“你什麼回家?”
正在給樹枝上的蟲子拍特寫的宋天遙:“嗯…差不多了,他說會晚點回家,我趕在他前面回到就行。”
他說完,空氣凝固一瞬。
“宋家的話,不着急。”
他想了想,覺得現在挺好的,生活很平靜,沒有什麼糟心事。
他的記憶方面還有很多缺失,等到恢複的差不多,再找個時間回去看看被架空的老爺子。
柏凜頭一回見他這麼遵守規矩,驚訝地不行:“你被李醫生抓把柄啦?這麼聽話,看來當時的碎石也砸到腦子了。”
宋天遙撸了把雪鸮的腦袋,把對方定型的卷發挑亂,語氣嚴肅:“想要在人類社會生存下去,要做到能屈能伸啊,小鬼。”
柏凜十分認同這個觀點,他起初籌集資金時,吃了不少苦頭,很能共情這句話。
突然,他狐疑地轉着眼睛,問:“可你倆不是互相不對付,見面就掐的那種嗎?”
“這樣的關系前提,故意不遵守豈不是更符合你的人設?”
“……”宋天遙咬牙,把髒話咽下去,“我是一個守信用的人,這是我的原則。”
實際是怕貼臉開大後,李溪寒不跟他肌膚接觸了,這樣再過段日子,他就要病痛被折磨而死。
雪鸮聳聳肩:“拍完了嗎,拍完就走吧。”
二人借着壞掉的路燈和夜色,雙雙化為本體,雪貂雙爪攥緊羽毛,在雪鸮的雙翼之間向那棟深紅尖頂的建築飛去。
路程很短,雪鸮本意是直接把宋天遙放到陽台,但是在空曠的飛行道路上,他們突然被幾片樹葉攻擊。
被惡意扔過來的葉子沒有要停下的迹象,刮到身上就像被冰片劃到。
柏凜停在屋頂,匍匐着化出人形。
他歪着頭:“我們是不是太高調了?”
“有點。”宋天遙半蹲在水泥牆上,他活動着筋骨,瞅着黑夜中的一處,“要見到煩人的家夥了。”
不遠處的小公園裡,有一雙同樣淩厲的眼睛正在與他對視,就躲在樹幹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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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動靜,李溪寒放下擦拭濕發的毛巾,走到陽台。
發現陽台有一扇窗被拉開了一點。
明明早上還好好關上了的。
推拉門被移動,底下髒兮兮的雪貂鑽了出來。
“!”它還沒進去,就被李溪寒用三指環住腦袋,身體直接被拉到小半米長,提到半空。
這種一人一貂近距離對視的舉動,之前也不是沒發生過,隻是那會宋天遙深陷昏迷中,沒有意識,全靠獸性本能撐着日常活動。
霜霜會在這種情況下伸長腦袋去嗅李溪寒的臉,甚至物理意義上的“”蹬鼻子上臉”。
但宋天遙不會這麼做。
倒不是因為不敢,是手足無措。
此刻,他就這麼用黑豆大的眼睛,裝下李溪寒因剛洗完澡還殘留水汽、微微泛紅的臉。
細長的眼尾,可以在上面滑滑梯的鼻梁,看起來在琢磨字句的薄唇,以及看不出情緒的表情。
宋天遙忽然覺得第一性别特征優越度普查的結論特别刻闆絕對,他眼前就有個好看的Beta。
“好髒。”
眼前的人類吐出兩個字。
雪貂搖着羽毛狀的尾巴,就着他的手,把身體曲成一個彎月。
李溪寒沒和他廢話,直接把雪貂帶進衛生間梳洗一通,剛吹好,這東西就四爪并用,竄到他身上。
趴在他裸露的脖子上,形成一條白色毛絨圍脖。
這舉動讓他想起霜霜,沒徹底醒來的雪貂。
沒裝監控前,李溪寒都會在出行時把雪貂帶上,一開始是裝寵物包,後來直接裝衛衣帽子裡,雪貂很乖,不會亂動亂爬,就安靜地團在厚厚的衣物上。
如今是宋天遙化成的雪貂,這真的讓他愣在原地,手本能地去托雪貂,防止其下墜,可這是宋天遙……
李溪寒扔也不是,托了不是。
宋天遙這是賭他不會拒絕,真的是很陰險狡詐的一款對手。
見名義上的養護者遲遲不做出行動,宋天遙鬥膽伸手去摸他的皮膚,小小的爪子拍拍他的下巴。
接着他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再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被李溪寒揣懷裡了。
他被不知哪來的清香環繞,跟着李溪寒來到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