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

小厮面露難色：“少爺隻說兩句話，懇請公主念在昔日救駕之功，撥冗一叙，不會耽擱太久的。”

楚鸢蹙眉，不知這人有何目的。

龔玉珂似已在柳樹下處等候多時，見她走來立即迎上前。

“長公主殿下。”

楚鸢直截了當：“有何事？”

龔玉珂看了眼她身側的兩少女，為難道：“在下有些話，想與公主單獨說。”

楚鸢挑眉：“聽說龔少将好事将近，應當知曉避嫌。”

青年似聽不進去，目光灼灼，語氣鄭重：“懇請公主。”

二人遂至柳林石亭。

此處半遮半掩，也算避開外人。

“就在這兒說吧。”

龔玉珂卻從袖中取出一物遞來。

“這是何意？”

“那日禦馬苑，公主應允在下所求，這是謝禮。”

楚鸢見他手中之玉佩幽光流轉，顯然是古物，怕不是什麼傳家寶之類的，當即警覺回絕：“不必。”

龔玉珂執拗道：“請收下。”

不由分說拉過她的手，将那物件塞入掌心，耳根泛紅道：“公主若不收，這東西我也不會給别人。若公主日後有意與左相和離，不妨……考慮在下。”

楚鸢真覺莫名其妙，她對魏珣有猜疑是一回事，被外人盼着和離到底是有些不爽。

“你這話實在奇怪，”說着不由擰眉，“你不是和甯邵正在議親嗎？”

龔玉珂苦笑了下，搖頭：“明日我便啟程返回西境。子安惟願公主長樂無憂。”

“我會等着公主。”他深深看她一眼，而後竟當即轉頭離開。

楚鸢目瞪口呆，他這一連串說得她猝不及防，連忙追去：“哎，這東西你拿回去。”

而那人竟騎上馬幹脆利落地走了。

徒留楚鸢拿着這玉佩跟燙手山芋似的，扔也不是，留也不是，呆在原地發愁。

“這玩意兒可收不得。”

楚鸢離開柳林後，百步開外的柳蔭下便轉出兩道倩影。

先前因羞惱而提前離場的蘇蘭傾，本是來此散心，沒想到見了一場好戲。

“元禧公主當真好福氣。”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指尖輕輕摩挲着柳葉。

丫鬟小桃壓低聲音：“可要暗中透露給魏大人？”

“不必。”

蘇蘭傾輕笑一聲，眸光追随着遠處漸行漸遠的身影，眼底閃過一絲寒光。

“倒是許久未見甯邵了，該去請個安。”

蘇蘭傾借着賞評詩文之名遞了帖子入宮去見甯邵，卻撞見了最不願見的人。

夕陽西下，朱紅宮牆，齊昀正好背着破舊書箧從函宮出來，正好出現在轉角宮道上。

他低垂着頭，臉色蠟黃。

蘇蘭傾當即轉身欲走，想換條路避開。

“蘭傾姑娘——”

蘇蘭傾暗罵一聲，強撐笑意回身：“齊公子。”

齊昀急忙跑來，額上滲出細汗，他擦了擦額頭，面露喜色盯着蘇蘭傾：“蘭傾姑娘，沒想到竟能在此處見你！”

也不知這齊昀到底在函宮多不受待見，而今一身汗臭，幾日未曾換洗過衣服似的，難聞的氣味撲來。

蘇蘭傾下意識退了一步。

“有何事？”

齊昀背着書箧有些駝背，但眼中滿是期待：“前日贈姑娘的詩作，可還入眼？”

蘇蘭傾迅速環顧四周，确認宮人不在近處，壓低聲道：“蘭傾謝過，但日後不再需公子勞心。”

一想到費心騙來的詩，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丫頭給比了下去。

蘇蘭傾瞧見齊昀，更是覺得他現在沒什麼用，厭煩透頂。

齊昀卻是癡癡望着她，竟鬼使神差地伸手來。

蘇蘭傾連忙躲開，小桃立刻擋在前頭，柳眉倒豎：“光天化日下，你這是要作甚！”

齊昀收回手，攥緊捏了捏，垂頭道：“是齊昀沒用，配不上蘭傾，也幫不上蘭傾。今日還被函宮趕出來，連個落腳處都沒有……

他忽激動地看向蘇蘭傾，目光滿懷希冀：

“蘭傾，聽聞蘇大人高升，姑娘可否為齊昀謀個差事？比如書童什麼的，我什麼都可以做的！”

蘇蘭傾秀眉微蹙，冷然道：“抱歉，家兄身邊不缺人手，這個忙蘭傾幫不了。齊公子勿要怪罪，但……小桃。”

小桃領會她意，不情不願地掏出十兩銀子丢過去：

“喏。姑娘心善，齊公子年輕力壯，這些銀子夠你尋個住處暫渡難關。還望公子自重，莫要再來叨擾。”

蘇蘭傾微微福身回禮，帶着小桃連忙從另一道宮道離開，前去若羽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