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此刻将人放回鎮西,無異于是放虎歸山,江肅必須死在皇城裡面。
她聲音帶着寒意,“傳令下去,從今日起,關閉城門,江大将軍謀害帝後,若是碰面,直接殺了便是。”
還沒有等她松口氣,身後的腳步聲來勢洶洶。
黎未央條件反射的回頭,就見已經走到離她不遠處的侍衛猛地跪在地上。
在她疑惑間開口,“請陛下恕罪,帝後雖然已經脫離危險,但屬下們辦事不力,有人打傷我們,劫走了帝後。”
黎未央……她擡腳朝着青雀殿趕,聲音冰冷,“你們确實夠辦事不力的,給你個将功補過的機會,他們朝哪個方向去了?帶路。”
侍衛癱倒在地上,暗自慶幸女帝并沒有直接殺了他。
他癱坐一會,立刻爬起來,不敢怠慢,戰戰兢兢的去帶路了。
黎未央确實是想殺了他的,但宴塵被她關起來這段時間,宴塵對黎未央的良苦用心也并非什麼都沒有改變。
至少現在黎未央會想,敢擅闖皇宮,劫走宴塵的并非普通人。
加上上次遇到的那個擅闖皇宮,差點帶着宴塵逃離的人。
她咬牙切齒,那時候就該直接殺了衛十三的。
不應該因為是宴塵所救,且是太子暗衛中武功最高的而網開一面。
就是因為把人放了,現在這個暗衛才來給她添堵。
等順着侍衛帶的路走,黎未央發現他們已經來到了北辰門。
北辰門站着一衆侍衛,他們臉上猶豫,不敢擅自離開皇宮。
見黎未央過來,一個個都跪在了地上。
黎未央冷着臉,踹了看樣子是這些侍衛的領頭的一腳,聲音驟冷,“一群廢物。”
那個侍衛被一腳踹倒在地上,也不敢說什麼,隻是默默的跪了回去。
黎未央一肚子的火,她聲音冷得凍人,“讓青雀衛首領帶着青雀衛去抓江肅,反抗直接格殺勿論,帝後……我親自去追回。”
此刻那些侍衛也已經從馬廄裡面牽出了幾匹馬趕到了這裡。
黎未央翻身上馬,跟着她一起的侍衛大氣也不敢出,緊緊的跟着黎未央追了出去。
四周的景物都在快速變成殘影,黎未央将馬騎到了極緻,在懷疑追錯方向時,前面終于出現了一個小黑點。
前面的少年騎着馬拼命跑,懷裡的青年下巴枕着少年的肩膀。
長長的睫毛垂落遮蓋着臉頰,唇角溢出的血線被人細心抹去。
少年顯然也意識到身後有人追來,他加快了速度。
剛才還安靜沉睡的宴塵嘴角溢出血線,眉間也帶起了痛苦之色。
顯然這樣下去,宴塵受到的傷害會更多。
黎未央呼吸一滞,對着前面大喊,“把他放下,朕可以既往不咎你擅闖皇宮的事,放你一條生路。”
衛十三充耳不聞,但聽到身後的馬蹄聲慢了下來,他也控制起了速度。
宴塵在無意識中發出了聲悶哼,同時,衛十三感覺到肩膀處突如其來的溫熱。
他咬牙安撫無知無覺的人,“先生堅持住,馬上就可以甩開他們了。”
衛一居然敢将他調開,将他的先生重新送回那個囚籠裡面。
在知道這個消息後,他二話不說先将衛一打了一頓,随後馬不停蹄的潛入皇宮。
先生既然不願意回到皇宮裡,他今日說什麼也不會把人交出去。
況且,先生自從在這個女帝手裡,受了那麼多的傷,現在更是差點連命都沒有了。
衛十三絕無可能把人送回去的。
見前面的人依舊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黎未央戾氣叢生。
她騎着馬,擡手搭弓。
手中箭矢對着前面衛十三騎着的馬就射了出去。
衛十一看着前面,後背一涼,從他的視角看過去,前面是一條無盡的懸崖。
他竟然無知無覺間,帶着先生逃上了絕路。
衛十三握住缰繩,剛要停下來。
這時,在破空聲中。
馬嘶鳴一聲,衛十三一時間控制不住發狂的馬。
在即将墜馬之際,他下意識擡手護着宴塵的腦袋,帶着人在地上滾了一圈,迅速的站起來。
但他踩着馬缰繩,被馬帶得一個踉跄,松開了抱着的人,那人因為慣性往前一撲。
連一點聲響都沒有來得及發出,就那樣絲滑的朝着懸崖撲去。
衛十三臉色一變,想也沒想就撲了出去,恰好抓住了宴塵的一隻腳。
随後被巨大的拉扯力扯着一起掉下了懸崖。
“宴塵!”
黎未央看見那人就那樣一聲未吭的掉了下去,那不知死活的暗衛也跟着掉了下去後。
她迅速的跳下馬,撲到了懸崖邊上。
懸系下湖面靜谧,樹影張牙舞爪的倒映在湖面上,此刻已經看不到兩人的蹤迹。
黎未央就那樣站在懸崖邊上往下看,表情倒是看不出來有任何失控。
就像是剛才跳下馬的那一瞬間的失控是錯覺似的。
黎未央站了片刻,随後開口,“下去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就算是……”
她深吸一口氣,“就算是死了,帝後也隻能葬入皇陵。”
她不會讓宴塵暴屍荒野,就算是屍體,她也要帶回皇陵。
等她死後,就挖開宴塵的墓,和他合葬在一起。
宴塵别想擺脫她。
她現在要去殺江肅,江肅狡猾,她冒着江肅逃離的風險追着宴塵出來。
以江肅的腦子,她又不在,青雀衛首領也不是萬能的。
負責情報他還可以,但要是論武功,估計江肅早跑了。
不出所料,等黎未央回到皇城,青雀衛首領就跪在她面前。
告訴她,他沒能攔住江肅離開皇城的事實。
黎未央深吸一口氣,已經麻了。
意料之中的事,她倒是沒有多生氣,“你帶着青雀衛去城外白起山,那裡有一個懸崖,懸崖下有一個湖。”
她說,“你帶着青雀衛沿着懸崖往下,一寸一寸的找,一定要把帝後的人找回來。”
青雀衛首領沒有那麼多問題,黎未央下達了命令,他就去做。
聽清楚的那一刻,他就抱拳對着黎未央行禮,帶着青雀衛朝着黎未央所說的方向去了。
黎未央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額角,今天發生的事太多,她都有點頭疼了。
更頭疼的是,她到現在還想着批改奏折。
都怪該死的宴塵帶着她去見了那些人間,還帶着她分析了一個明君與一個昏君帶的百姓會怎樣。
她倒是沒有那麼多同情心,但這些人裡面,有不少對她伸出過善良之手的百姓。
黎未央現在,突然不想當一個昏君了。
這些人……都是她的子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