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朦胧,周圍蒙上了一層稀薄的霧氣。院牆在霧氣裡搖搖晃晃,像是以小院為中心展開了一場不真實的夢境。
江霖透過半掩的房門觀察外界的情況。
“出來了!”
昆啟手裡提着一盞紙糊的燈籠,豆大的火焰似乎随時要熄滅。他另一隻手挎着竹籃,裡頭依稀可以看到疊成元寶狀的紙錢。
昆啟神色平靜地向小院外走去,每走一步,身影就淡一分,逐漸虛幻不可察。
仿佛是幽深難言的秘密,即将消失,催着人立刻去探索去調查。
江霖二人對視一眼,卻并未急着跟上去。在死亡率極高的秘境裡,任何事情都不能馬虎。
那盞燈籠太奇怪了。
昆啟半夜出門,明顯不希望被發現,為什麼要點一盞燈籠?修行之人,夜視能力并不會差,不存在看不清道路的問題。
除非這燈籠象征着秘境的鑰匙,是重要的工具。
烏木自覺拿起桌上的白紙等物品,用靈力充當漿糊粘合紙張,制出了一個簡易版的燈籠。
江霖依舊守在門後,觀察是否有異變。燭火,在一些民俗文化中,意味着可以照亮一條道路,一條通向地府的安全道路…
靈感稍有觸動,烏木已經來到她的身邊。
江霖握住烏木的手腕,“走吧,一盞夠用。來不及了。”昆啟的背影已經快要消失了。
兩人拿上燈籠,速度極快,動作極輕地離開了房間。在離開小院的那一刻,周圍的環境在燭光的照耀下迅速變化。
曾在淵泉秘境見到的奇石出現在光照範圍内。
與之前不同,可以清晰看到石頭被雕刻成人形,它們姿态不一地立在原地。
這些石像雕刻得極細緻,雖然身形各有不同,但神情都頗為沉凝,仿佛下一秒就會活過來。
他們真的隻是是石像嗎?
昆啟并非直行,他在每一塊石像前停頓片刻,撒幾張祭祀用的黃紙,那些黃紙無風自舞,高高飄向空中。
江霖二人遠遠跟着,每每經過石像時,周圍的黃紙便被吸引,在他們身側緩緩旋轉。
漸漸的,周圍的黃紙越來越多,甚至有些遮擋二人的視線了。
說不清道不明的壓力落下。
江霖心髒有力地跳動着,血液的溫度稍稍提高了些,湧向全身。
要做點什麼,去做點什麼,打破這該死的氛圍!
她回頭沖烏木揚了下眉毛,“試試?”
烏木目光下移,看到江霖眼角眉梢的躍躍欲試。不知怎麼了,陰森可怖的氛圍散了,他頓了頓,抛掉一貫的小心謹慎,“嗯。”
江霖聽出烏木聲音的笃定,她眼睛亮了亮,“你有什麼想法?”
烏木擡手捏住一張黃紙,對江霖道:“灌些靈力。”
“嗯?”
烏木沒有回答,江霖也沒繼續問,随手甩了些靈力落在黃紙上,黃紙抖了抖,到底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烏木眼睫微垂,又試着将自己的靈力灌入黃紙,普通的黃紙在烏木手裡瞬間出現了變化,無火自燃化成灰燼灑向四方。
被注視的感覺消失了。
昆啟的背影消失了。
江霖詫異回頭,“你做了什麼?”
“什麼都…”烏木感覺到左腳腳腕有輕微刺痛感,是那個紋身?它居然與周圍的環境産生了聯系!
話音未落,不止一座石像,周圍所有的石像,都在物理意義上将視線投向二人。
石像因為摩擦發出悶響,轟隆隆仿佛雷鳴。
徹底暴露了!
燈籠的火光晃動地更厲害了,碎裂聲接連響起,色澤近黑的鬼魂從石像裡爬了出來。每一個魂魄的氣息都強大的離譜。
沒有遲疑,江霖擰身,腳尖用力點地,帶着烏木遠離最近一處石像。
一道魂魄從剛才的石像内飄蕩出來,它有近兩米的身高,一道猙獰的傷疤從左眼延伸到下巴。
它握着一柄和江霖差不多寬的大刀,随手一揮,山崩石裂。
烏木擡手化解了靈力波動,不知是在解釋還是在自言自語,“部落隻願意用外界修士來祭祀神靈。”
“季宗澤說過,部落内的心法與外界大有不同。我想弄清楚,修行的心法是否是祭祀的關鍵。”
“果然…”隻有部落内的心法才能帶來異變。
可這太奇怪了,秘境排斥外來人,部落卻要這些人的命來祭祀,為什麼?
或許還有别的原因?
江霖手上的力氣重了些,速度不減地奔向昆啟,“我能順利進入這裡,因為我曾修行過一段時間的部落心法?”
烏木手指輕動,周圍的野草無風自長,絞住一道黑色的死魂,“嗯。”
面前近乎實體的魂魄被打散了,但下一刻,黑色的魂魄緩緩聚合,重新凝聚實體。
這部落到底死了多少人,怎麼到處都是魂魄。
江霖嘴角抽了抽,數量多,打不死,怎麼辦?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