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裡離襄陽城太近了。
她知曉了譚荀二人那麼多秘密,他們不會放過她的。即便官府的人不追捕她,他們私下的動作肯定不會少。若不是見過她且還活着的人太少,恐怕現今她已經暴露了。
被荀慎抓到或許還能活命,要是被譚敏修抓到估計神仙都救不了她。池歲安記起那位譚公的陰毒目光就忍不住一激靈。
此地不宜久留。
※
“姓池的,姓池的!”
池歲安睡得迷迷糊糊,聽到鄧棄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一睜眼,天都沒亮,這老邪祟看來是真不用睡覺。
“什麼事?”
“外面有東西,出去看看。”
不是吧!池歲安瞌睡一下跑光了,由于過度緊張甚至覺得自己的血一瞬往頭頂沖去。
她支起耳朵聽了聽門外好像沒什麼動靜,“不是來找我的吧?”
“不是。”
“不是來找我的看什麼看,我還沒活夠呢!”
說得輕松!它倒是不死不滅了,她可是肉體凡胎!
鄧棄仿佛早就知到她會是這态度,不慌不忙道:“你若不想回去,自然可以倒頭繼續睡。”
“在哪兒?我去看看。”池歲安提溜着核桃挂件輕手輕腳地關好門。
院裡黑漆漆的,大堂裡油燈如豆火,火光都越不過門檻。
所幸她有挂件的紅光能照亮腳下,“我們往哪兒去?”
話剛說完,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嗖地從她前面不遠處竄了過去,速度快到隻能看見一團黑乎乎的影子。
“去河邊!”
池歲安擡腳就要追,邁出一步後卻又頓住。旅店院門外的燈籠散發着大堂同款微弱火光,河邊的方向烏漆麻黑……這大晚上的河邊也太恐怖了點。
“還不快跟上!有我在此,妖邪焉敢來犯?”
這老邪祟吹牛的毛病還是沒改!
她可沒忘在譚宅裡它拿戾生毫無辦法,萬一這回這個東西根本不把它放在眼裡,那她不是等于直接去送死。
“那可是離開此方天地的重要線索!”
離開兩個字成了吊在池歲安眼前的胡蘿蔔了,她隻能咬牙選擇再信它一回。
今夜又是一個無月之夜。
南河沉默地從池歲安面前流過,耳邊僅有水流偶爾拍擊河岸的聲音。
時入十月,濕意在夜裡逐漸蔓延。
池歲安蹑手蹑腳地在河邊來回踱步,“什麼也沒有啊?” 反正以她的眼光來看是什麼都沒有。
鄧棄不語,那東西的氣息已經被河水帶走。
咦?那是什麼東西。池歲安蹲下撥開腳下的雜草,是一枚銅錢,元平通寶。誰這麼不小心把銅錢掉在河邊了,一文錢可不是小錢。
“娘子你……”
耳邊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池歲安一瞬間炸毛,她還沉浸在一文錢能買些什麼東西的思緒裡呢。
一陣驚聲尖叫在空曠河邊響起,“啊!”
來人趕緊捂住她的嘴,“娘子别叫,娘子别叫,我是二郎。”
這熟悉的公鴨嗓終于讓池歲安松了口氣,心裡大罵鄧棄這個狗賊,有人來了都不提醒她。
她趕緊拍開二郎的手,“二郎,這麼晚了你跑出來幹什麼!吓死我了!”也不提個燈籠,這烏漆麻黑的都能看見,視力也太好了。
池歲安在紅光裡看見二郎撓撓後腦勺,“我是看見你出門半天都沒回來,擔心你出事所以來找你的。”
池歲安吐出一口濁氣,“沒事了,我就是睡不着出來逛逛,回去吧。”
“哦。”二郎剛想轉身,卻像是發現了什麼,舉目朝遠處望去,“咦,有人。”
池歲安随着他的視線看過去,遠遠的官道上,一隊手執火把的人披霜冒露馬不停蹄地往襄陽方向去。
她不覺得夤夜趕路之人有什麼稀奇的,二郎卻顯見地興奮起來,“是興聖宮的人!”
興聖宮?
竟然又聽到這個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