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鄧棄再次确定了一件事。
能夠出入核桃挂件的黑氣确實變少了,尤其是與昨夜從挂件中被召出的黑氣相比。
想到那本劄記裡出現的内容,鄧棄止住了心底的殺氣,四溢的黑氣瞬間回到核桃挂件裡。
他們究竟去哪兒了?
※
油皮紙透出的模糊光線,隐隐約約的人聲馬鳴昭示着白日的到來。
“啊。”池歲安叫喚一聲,原是她想要起身卻發現腿似有千斤重,渾身又酸又疼。這是久坐之人突然高強度運動的後遺症。
啧啧。鄧棄嫌棄不已。
她艱難地爬起身,決定再住一晚。絕對不是因為因為腿太疼的緣故,而是指不定下一個旅店更貴,能省一點是一點。
反正暫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現世。
等她收拾好自己,準備去歸還筆墨時,外面隻偶爾有人言語兩句,想來趕路的旅客大多已經離開了。
池歲安還未走進大堂便聽到店主娘子在叫罵:“這匣子裡的錢不是你拿的還能是誰!這鎖還好好地在上面挂着,鑰匙除了我有,就隻有你留了一把,你敢說不是你拿的!你這個喪良心的王八羔子,這可是活命的錢。沒有這錢你去吃風!”
二郎被罵得惱怒起來,“不是我拿的!我昨夜一直在大堂守夜。你晚上抱着匣子睡都不知道錢為何少了,你倒像是個死人了。”
“好個賊骨頭,竟敢倒打一耙,早該讓你餓死,倒省得如今來害我……”
“就該讓我跟阿耶阿娘一起餓死!如今我日夜守着店子似個仆人,還要被你誣成偷錢的賊,我死了指不定還痛快些!”
“好你個髒心爛肺的東西,要不是耶娘死前求着我要養大你,我才懶得管你!還養出仇來了!”
原來是姐弟……眼見這吵得越來越不像話,池歲安退到遠處喊了一聲:“店主娘子可在裡面?”
很快店主娘子便笑盈盈地從大堂走了出來,“在呢。娘子可是有事找我?”一點都看不出之前與人大吵過。
“昨夜問二郎借了筆墨,現在不用了,我來還給店主。”
店主娘子接過筆墨,“娘子需要差人送信嗎?送到襄陽的行商那兒去隻需兩文錢,送到唐縣也隻需三文。”
池歲安不解,“怎的價錢還不一樣?”
店主娘子笑了,“雖說唐縣和襄陽都有送信的行商,不過襄陽靠漢水,水陸往來者衆多,價格自然便宜些。”
“原來如此。”襄陽還是個大縣,“不用送信。我需得再住一晚,還得勞煩店主午間幫我準備一碗湯餅,晚間仍舊是兩個蒸餅。”
不是她說啊,那種長得像饅頭的蒸餅一個真是太小了。
店主娘子知道她昨夜是一個人,了然一笑,“好嘞,娘子可在屋裡歇着,到時間我給娘子送到房裡。”
池歲安很想解釋自己不是在等情郎,不過,還是讓他們誤會着吧,更安全些。
“多謝店主,我去四處逛逛。”
“娘子孤身一人莫要走遠。”
“嗯。”
昨天來的時候天色已晚,加之她一路疲憊不堪,根本沒注意到旅店南面不遠處還有一條小河。
此時逛到河邊才發覺,啊,好美的小河,好綠的草。
二郎從河邊割了一大抱青草回去,從她身旁走過時遲疑地朝她點點頭,約麼是知道她之前聽到他和阿姐争吵了,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池歲安不想讓人難堪,也朝他點點頭沒做聲。
等她逛了一圈回旅店,院牆處已經有三三兩兩打算歇腳的人在栓馬栓牛了。
“兄台可聽說了,襄陽有戶大官家的别院被燒了,那家人被燒死了個七七八八,據說那别院還是聖人賜下的,可倒了大黴了。”
“啊?我剛從随州來,還未聽說此事。他家宅邸因何起火呀?”
“聽說是有一夥賊人趁夜裡迷暈了他家的家丁,将宅裡值錢的東西搜刮一空之後放的火,死了幾十人,簡直喪盡天良啊。”
……
死了幾十人?
池歲安不知道是這人聽的消息不準确還是真相已經被掩蓋。光那些着甲的兵士就不止幾十人了。
前夜她走之前放那一把火,就是不想讓死在譚宅裡的人被悄無聲息地掩埋。
可沒有人提起譚宅的盔甲,昨天淳河村的草市沒有,今天也沒有。
譚荀二人不敢讓私藏盔甲之事暴露,更不敢說是邪祟作亂,隻能推說是盜匪劫财縱火,這樣一來官府捉人的方向應該會放在結夥的盜匪身上,對她來說也算是好事,至少不會有官府的人在明面上追捕她。
池歲安心裡頗不是滋味地回了房間。
“咚咚咚。”門上突然傳來敲門聲。
池歲安一驚,“誰?”
“娘子,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