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人眼見藏不住了,就嘻嘻哈哈推搡着出來了。
夏淮葉和小黑也同時站了起來。
兩個年歲瞧着隻比夏淮葉大上一丢的男孩兒,都比夏淮葉高了一頭,夏淮葉需要微微仰着頭,才能看見他們的臉。
他們一個瞧着偏清瘦,模樣雖稚嫩,但龍眉鳳目的很是好看。
另一個,則偏圓潤,咧着一張嘴笑,雖然長的也好看,但是夏淮葉下意識就不覺得他是什麼好人。
可無論夏淮葉怎麼覺得,這二人通身都是掩蓋不住的貴氣逼人。
且此刻都正眉眼含笑的瞧着自己。
夏淮葉悄悄咽了口口水。
自己可是堂堂國子監博士的女兒,斷不會被兩個隻比自己大了那麼一丢丢的人吓到。
夏淮葉自己在心裡給自己這般打氣,然後故作鎮定的說,“你們都是何人?”
小黑也跟着“汪”了一聲。
夏淮葉就更有底氣了。
兩個男孩兒隻笑了笑,卻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那個偏圓潤的男孩兒向前走了一步,微微彎着腰,“你就是夫子說要來和我們一起讀書的那個女童?”
夏淮葉瞪着圓溜溜的眼,不做聲。
“你是夏大爺家的,還是夏二爺家的?”
夏淮葉瞧着眼前的人越來越近,又呑了口口水,抱起小黑,扔下一句話,就邁起她的小短腿,“咚咚咚”的跑到了夏大爺身邊。
“關你什麼事?”
這個偏圓潤的男孩兒笑着琢磨了一句這話,轉頭無奈的笑看着那個體型偏清瘦的男孩兒,聳了聳肩。
夏大爺此時正站在給孩子們的書桌前,端詳着這筆墨紙硯。
衣擺突然被人拽了拽。
夏大爺轉過身子,低下頭,瞧着抱着小黑狗的夏淮葉,笑了笑。
蹲下身子,用食指輕輕勾了勾女兒的小鼻子。
柔聲道,“怎麼了?”
夏淮葉不作聲,隻雙手抱着小黑,轉頭沖着遠處站着的那兩個男孩子伸了伸脖子。
夏大爺順着女兒的視線望了過去。
隻見兩個身形俊逸卻還顯稚嫩的小男郎站在遠處的槐樹下。
其中一個見到他往這邊望了過來,還揖了揖手,另一個見狀,也緊跟着行了禮。
夏大爺沖着他們點頭,微微示意。
他們家住的偏,附近鄰裡也沒有和元元年紀相仿的孩子。
雖然他偶爾也會帶着元元去國子監看着哥哥姐姐們讀書,但她也從沒上前搭過話。
這孩子,在家裡瞧着活潑的。
或是在外面怕生?
夏大爺這麼猜着。
“他們應該都是夫子的學生,即将也會是元元的同窗或者是朋友,元元不要怕。”
夏淮葉眨了下眼,點了點頭。
興是覺得兩隻手抱着小黑酸了,就慢慢把小黑放了下來。
小黑也乖,也不跑,就在原地趴下。
爺倆說話的功夫,那兩個本站在遠處的男孩兒也走到了夫子的書桌前。
和夏大爺、夏淮葉也就一丈遠。
之前那個最先同夏大爺行禮,體型偏清瘦的男童,看着夏大爺,又行了個禮,才開口道,“我們兩個剛剛瞧見書塾裡來了個眼生的妹妹,一時之間起了玩心,便躲在大槐樹後沒出來,想是吓着了妹妹,還請夏大爺和妹妹勿怪。”
另一個也跟着附和,“對,對,我們不是有意要吓妹妹的。”
夏大爺聽了,笑着擺了擺手,“無妨,都是小事。”
說完頓了一下,又問最先開口的那男孩兒,“你認得我?”
可自己對他并沒有印象。
那男孩兒笑了笑,“昨日下學的時候,夫子同我們講過,今日要來兩個妹妹同我們一起讀書。雖然書塾和夏家院子裡并不通着,但我也見過夏二爺幾面。”
話沒說完,但也已經很明白了。
這個男孩兒知道來的是夏大爺和夏二爺的女兒,雖沒見過這兩個女娃娃,但是卻見過夏二爺,一排除,剩下的可不就是夏大爺了麼?
夏大爺有些欣賞的看着對面這個孩子。
溫聲問,“你叫什麼?”
“我叫薛騁懷。”薛騁懷規矩的回答。
夏大爺點點頭,嘴角帶笑,緩緩道。
“所以遊目騁懷,足以極視聽之娛,好名字。”[1]
“我叫張景澄。”另一個男孩兒似是不甘屈居人後,也獻寶似的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景星鳳凰,心境澄明,也是個好名字。”夏大爺雙眸含笑。
“嘿嘿。”張景澄覺得自己被誇了,竟還撓了撓頭,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夏大爺收回目光,偏過頭,看着乖乖站着的女兒。
用手指輕輕戳了戳她。
“哥哥們都說了自己的名,元元該怎麼做?”
夏淮葉眨了眨眼,又低頭看了眼小黑,抿了下嘴巴。
往前走了兩步。
短短圓圓的手伸開又握成小小的拳頭,右手壓左手,左手按在左胯骨上,雙腿并攏屈膝,微低頭。 [2]
對着薛騁懷和張景澄規規矩矩的行了個常禮。
然後起身,開口。
“我叫夏淮葉,兩位哥哥安好。”
薛騁懷看着面前乖巧可愛的夏淮葉,腦海裡無端的出現了一句夫子很久以前教過的詩。
淮南一葉下,自覺洞庭波。[3]
此時,春風拂面,吹動了夏淮葉微紅的衣裙。
女娃娃嬌嫩可人,薛騁懷無端的看呆了眼。
而這時,原本乖巧的小黑突然開始煩躁的大叫。
不遠處,傳來了許多人密集緊湊的腳步聲。
夏大爺一邊安撫着小黑,一邊将女兒拉到了身前。
在她耳邊輕問,“元元,狼就要來了,怕嗎?”
夏淮葉将小手,攥成了拳頭,回道。
“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