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叫?你也就每次過過嘴瘾,還不是怕她媽媽。”邱心怡對他的厥詞嗤之以鼻。
男人總是經不起激将法,不管什麼年齡,“怎麼不敢?邱心怡你别小瞧我。”
“有本事你當着謝小潔的面叫得大聲一點啊?”
其他女生附和,“就是,不叫不是男的。”
何若楠聽不下去了,她轉過身盯着丁奇樂,又看向邱心怡和那些起哄的女生,“給人起外号是什麼很光榮的事嗎?”
“又不是我們起的外号,丁奇樂起的,和我們什麼關系啊?”
丁奇樂“啧”了一聲,“别理她别理她,她今天有根筋搭錯了。什麼外号,明明是昵稱好吧?”
正說着,謝小潔忽起身往外走去。
“诶,她都走了,你還不叫!”
“誰說我不叫,你們等着啊!”
丁奇樂迅速跟了上去,何若楠的眼神跟随着謝小潔的背影往走廊瞟了一眼,這一看不要緊,她慌忙跳起身跟過去。
可還是晚了。
丁奇樂跟在謝小潔身後大聲喊着“alone!alone!”,有好事者湊過來問:“丁奇樂你在幹嘛呢?”
“我給小潔同學起了個朗朗上口的昵稱,又形象,又洋氣。大家覺得怎麼樣?”
幾人反應了一會兒,終于聽明白了。
他們捂着嘴偷着樂,有人開始試探地朝謝小潔喊了幾聲。
聚集的人越來越多,不僅有二班本班的,還有隔壁一班三班湊熱鬧的。
小潔笑着看向他們,“你們在說什麼呢?”
“你問他。”同學指了指丁奇樂。
丁奇樂倒也不推诿,嬉笑道:“謝小潔,我以後就叫你alone了,怎麼樣?新名字好聽吧?”
謝小潔臉上的笑意慢慢散去,在看到聚集的人群裡那個身影後,臉徹底變得灰白。
何若楠慌忙擠進去,将謝小潔拉過來,惡狠狠地推了一把丁奇樂,“你再亂起外号我就告到班主任那兒去!”
“誰說我是亂起的?這名字不正好襯她嗎?誰讓她是個聾子呢?!”
“小潔别理他,就是個瘋子,我們走。”何若楠不想與他多費口舌,拉着謝小潔回了教室。
謝小潔沒有哭,沒有生氣,甚至可以說沒有任何反應,何若楠有些擔心地輕撫着她的背,“沒事沒事,要是難過就哭出來。咱們找老師,讓老師教育他。”
老師無非批評幾句,可批評對于丁奇樂來說,不過就是撓癢癢。但何若楠也想不出什麼别的好法子。
難不成給丁奇樂也起個外号?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何若楠内心裡立馬否定了這個方式。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若她真的起了,不就成了自己最讨厭的那種人嗎?
過了好一會兒,謝小潔擡頭,笑了,“我沒事。他說的也沒錯,誰讓我是聾子呢?”
“我看他也在,他是不是也聽見了?”
他,是隔壁一班的男同學,叫陳靖。
個子不高,但長得還不賴。淺棕色的頭發,白皙的皮膚,深陷的眼窩,挺巧的鼻子。
乍一看以為是混血,其實就是個實打實的H縣人。
謝小潔暗戀陳靖大半年了,起因不過是有一次,班主任讓小潔去一班找陳靖到辦公室,兩人便有了第一次的交流。
小潔也許是見色起意,是一見鐘情,盡管回來後并沒有和若楠說什麼,但自打那一天起,何若楠發現謝小潔下課變得喜歡往走廊跑。
經過她認真觀察,謝小潔隻在陳靖經過走廊時出去,又在陳靖返回一班時若無其事和他打招呼。
後來何若楠偷偷問過她,換來了謝小潔绯紅的雙頰。
别看謝小潔大大咧咧,其實她心裡對身體的缺陷是自卑的。今天丁奇樂的所作所為,分明就是将小潔最不願展現的一面以一種不體面的方式在了陳靖面前不斷強調不斷重複。
僞裝的堅強面具轟然碎裂,年輕少女那顆懵懂的心,被人在地上碾了個來回。
“别這麼說,丁奇樂他沒素質,他……他就是個臭蟲。陳……他聽見了是不錯,可我見他也沒有跟着笑啊,說明他不在意的。”
“若楠你不用安慰我,我沒事了。我想通了,同學們要是覺得這樣叫親切,就叫吧。”
謝小潔這幅樣子哪裡是想通的模樣,分明是心如死灰。
中午吃完飯午休,謝小潔的位置便一直空着。
問了去廁所和小賣部回來的同學,都說沒看見她。
丁奇樂不耐煩地從桌上支起身子,“何若楠你睡不睡啊?說話吵死了。”
“丁奇樂,你睡得着嗎?小潔不見了。”何若楠壓低聲音說道。
“神經病,她不見了我關我什麼事?”
“要不是你上午給她起外号侮辱她,她能不見嗎?”
邱心怡半睜着眼說了句,“你倆别吵了,說不定小潔去她媽媽辦公室了,或者去了别的地方,下午上課就回來了。”
“就是,她自己走的關我什麼事?還說我侮辱她,我那不過實事求是罷了。”
“你……!”何若楠想想,和這些人費口舌,還不如自己去找找,她惡狠狠地對丁奇樂說:“算了,我去找她。要是找不到,你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