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呵——想解約可以，違約金兩千萬一分都不能少。”
坐在程簡身邊的青年律師也跟着起身，禮貌道：“先生，您讓我的當事人賠償違約金是不合法的”。
“是他先不遵守公司規章制度的......”
“可是公司的行為損害了我當事人的名譽肖像權，并對我的當事人的精神造成了嚴重的影響，而且合同裡很多條款都是不被法律認可的。”
“什麼影響？他看起來一拳能打我五個的樣子，這是受影響的狀态？總之，他要解約可以，違約金兩千萬，一分都不能少！”
道理講不通講人情，人情講不通就耍無賴，張任強就是這樣的。
這樣挂羊頭賣狗肉的公司居然能是娛樂圈三巨頭之一，别說程簡，就連他旁邊的律師也震驚地無話可說。
以為程簡不說話是不敢反駁，謝道翊的笑聲尤為突兀：“程簡，還以為你有多能耐，今天就帶了個律師來？你的金主怎麼不來幫你撐場子呢，不會這麼快就把你忘了吧——”
“誰說沒人來幫他的。”
玻璃門外傳來清脆的高跟鞋聲，還有人在說話，音量不大，語調溫柔，引得所有人都好奇地朝外看去。
開門的人是譚應欽，還是一套黑西裝黑皮鞋的打扮，隻是今天站在他身邊的人太過亮眼，把譚應欽稱得像個儒雅的保镖。
淺棕色的針織開衫長長的一角搭在另一側的肩頭上，成了極為寬松的圍巾，露出鎖骨上的一條細金鍊，黑色的長裙把人拉得更加高挑。原本的直發微微卷起，卻還是及腰的長度。
巴掌大的臉上五官異常對稱，鼻梁上的眼鏡框邊折射出微弱的銀光，玻璃鏡片下略施粉黛的眼睛才是真正的藝術品。
“你怎麼來了！”
“你怎麼來了？”
程簡和張任強不約而同出聲。
餘音先是粗掃了程簡一眼，接着把手裡卷起的一筒紙分别遞到程簡和張任強面前：“來和我的男主角談合作。”
謝道翊表情一亮剛要起身，立刻被餘音叫住：“坐下，不是你這個劣迹藝人。”
在場人都聽得雲裡霧裡，張任強率先翻動手上的文件，逐字念道：“長日一燈明，劇本，女演員餘音，男演員程簡......”
張任強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愕然地看了餘音一眼，又低頭去翻手裡的劇本。程簡也以為自己聽錯了，直盯着餘音。
在張任強發出一連串質問前，餘音随性地轉動手指上的戒指，悠悠道：“《長日一燈明》要重拍，男主角被換掉了。張總不好意思，這兩天工作忙，最後一個通知你。”
張任強并不相信，瞪了謝道翊一眼後自顧自地不知撥通了誰的電話，口吻迫切：“長日一燈明，要重拍了嗎......怎麼沒人通知我！今天中午才決定的？那謝道翊怎麼辦......”
餘音很有禮貌地在電話即将挂斷時才開口：“張總，還有什麼其他問題嗎？”
“換主演是多大的事情，你以為你和導演商量好就可以拍闆的嗎？誰允許你這麼做！”
張任強的臉亦紅亦黑，邊說邊往餘音的方向走，隻是被譚應欽先一步動作擋住了。餘音揚起下巴，連眨兩下眼睛微笑道：“哦——我把最重要的忘了。為了按原劇本重拍，星朝投了兩個億，蔣總說，男主角讓我自己選。我選程簡，不可以嗎？”
“當然不行！”張任強把手裡的劇本摔在桌上，腮幫子咬得緊，“程簡是我們新飛的藝人，我不同意他出演！”
餘音像是早有預判，她翻動掌心朝上，身後的譚應欽十分默契地往她手裡放一份文件。
“以前是，現在不是了。”餘音把手裡的文件放到程簡手邊，輕聲說，“這是星朝為程簡拟定的合作合同。”
從來沒見過有人這麼光明磊落，落落大方地撬牆腳。
餘音是第一個。
她精心打扮，趾高氣昂，不由分說地來為程簡撐腰。
程簡的目光一刻也沒從餘音身上移開，隻覺得她神氣極了，比九天仙女還要神氣。
料到張任強不會這麼輕易放人，餘音側身看向譚應欽，譚應欽便開口介紹道：“您好，我是今頌律師事務所的譚應欽，坐在那邊的那位是我的同事。今天來主要是為了程先生和貴司關于名譽侵權糾紛一事，這是律師函，請過目。”
張任強不是第一次收到律師函，繼而沒把譚應欽放在眼裡，吹鼻子瞪眼道：“你們别以為串通好了就能吓唬到我。”
餘音走到桌邊撿起那卷劇本，抿唇輕笑：“張總可能不知道，因為譚律師是我們星朝的專用律師，所以星朝從來沒有敗訴的經驗。”
“那又怎樣！”張任強還是不願意向他們低頭。
譚應欽從容道：“如果貴司拒收律師函的話，我會在三個工作日之内如實向法院申請立案......”
“岐江又不是隻有今頌一個律所！”張任強打斷了譚應欽，高聲喊叫着。
“但是今頌律所有整個岐江最頂尖最專業的律師團隊。”譚應欽回答地不卑不亢，根本讓人挑不出毛病。
張任強是塊硬骨頭，餘音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了，斂起笑容冷聲道：“張總，關于劇組要重新開工的事情我已經轉告給您了，沒其他事的話我要帶人走了。”
“你要把我們新飛的藝人帶去哪兒！”
“回星朝。”
餘音稍一轉瞳孔，發現譚應欽和他的同事都跟上了動作，偏程簡還愣站在原地，她有些不滿地皺了皺眉心，程簡立刻站起身。
隻是程簡剛擡腳走兩步就被張任強叫住，“程簡，你再跟着她走一步試試！”
餘音短暫地停下腳步，扭頭沖臉紅脖子粗的人俏皮一笑：“張總，最後告訴你一句，我們星朝隻有不紅的藝人，沒有不敢的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