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纏着不放?”恭郡王臉更黑一層,徐子旭的确是個潇灑如風的男人,恭郡王自覺還有些情分,不然他也不會收下禮物,偶爾回信。在不待見的兒子面前丢臉,臉皮厚如恭郡王也覺得有些挂不住。
“行了,行了,做不成情人,還是親人呢。你是表哥,既是姐夫,又是妹夫,咱們這關系太亂了,就别再往裡面摻和了。情分不在,親戚關系還是在的,撕破臉對誰都沒好處。”
“撕破臉?你要和我撕破臉?”恭郡王已經把自己氣成了複讀機,隻知道重複徐子旭的話。
“那你想怎樣?”徐子旭茶碗一摔,質問道。
恭郡王語塞,他知道兩人之間有問題,過去的事情不可回溯,裂痕已在;可就讓他這麼放手他也不甘心,支支吾吾之下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看着周煄在旁邊呆坐,腦袋一充血,順手指了周煄道:“你說!”
我說毛線,我隻想敲是你們兩個賤人!
周煄溫文爾雅的笑着,言辭鋒利如刀:“父王讓我說的,我就先問一二。父王除了情情愛愛可還關心其他。拿我來說,父王知道我這幾年有多累嗎?滿朝文武盯着德安,我要承受多大的壓力?我重用商人,損害了士族的利益,遇到過多少次刺殺父王知道嗎?我常常夜半驚醒,頭發大把大把的掉,父王知道嗎?你隻恨我把功勞讓給二伯傷了你的臉面,可若不是二伯派的護衛得力,世上哪兒還有我周煄?當然,我一向不得你喜歡,你瞧不上我是正常的,可你怎麼不去關心關心二哥呢?”
“二哥對你素來恭敬,還有李側妃陪伴多年的面子,又在一個府裡住着,你為什麼不去瞧瞧他?太醫已經下了死期你知不知道?太醫沒見你多請一回,藥材沒見你多送一盒,你也好意思當爹!二哥才十四歲,你就讓他這麼孤零零得躺在床上等死嗎?兒子都要死了,還在這糾結狗屁倒竈的事情,活該!”
“徐子旭,你也别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是個男人就别裝什麼白蓮花,斷就斷得幹幹淨淨的,勾搭着他對你有什麼好處?你還知道面前的男人即是表哥,又是姐夫妹夫,你姐姐已經讓你氣死一個了,你連妹妹都不放過嗎?這種拎不清的賤人要寫信就寫,要送禮就送,直接拿去喂狗燒火,還需要給什麼說法?你勾搭着他攪亂恭王府,對你有什麼好處?損人不利己,我也算是見識了!”
周煄巴拉巴拉一長串,徐子旭都愣住了,這輩子還沒人這麼指着他的鼻子罵呢!恭郡王反應過來,抓起桌案上的硯台就扔了過來。
周煄可不是站着挨打的人,礙于形勢禮教不能一巴掌抽上去已經很克制了。
看周煄居然還敢躲,恭郡王氣的直嚷嚷要傳闆子。
“哼!”周煄冷哼一聲,轉身就走,兒子在病床上等死,他還在糾結所謂的“愛情”,活該一輩子走不出陰霾。
周煄出了外書房,程木早就站在外面等着了。“主子,您可讓奴才好找,如今也不太平,您可千萬别撇下護衛一個人出去了,您要有個好歹……呸呸呸,主子有陛下龍氣護身,諸邪不侵。”
“什麼事兒?”
“國公府裡門貼接了三大筐,上次您說若是黎州範家人求見,第一時間禀告您。”程木如今已經是周煄的外管事了,小小年紀,五品官在他面前都客客氣氣的,可出息了。
黎州範家人是我朝最出名的數學家,周煄沒有能力自己培養一批科學家出來,求賢就成了必須,數學是一切科學的基礎,範家人是非常重要的一環。
周煄沉吟了一會兒道:“你先去海棠院禀告二哥,說我今日不能陪他用午膳,晚些再來看他。”
書房裡的徐子旭看着周煄忙碌走遠,突然之間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曾幾何時,他也是這樣的少年得志,意氣風發,如今為何成了這樣,隻能遠避海外,在這書房裡暗戳戳的說什麼斷不斷的話題。
徐子旭再看恭郡王一眼,他已經很久沒有仔細看過恭郡王的臉了。當初的穩重少年,如今眉間早已有了深深的褶痕,這是生活愁苦,經常皺眉留下的痕迹。當初深深吸引他的責任感,而今卻在兒子病重的時候還有心思和他談情說愛;若論能力,他所有的表哥都不差,為何當初就對此人情有獨鐘了呢?若論聰慧,太子二表哥的才華才是令人望而生畏。所以,他當年究竟是為了什麼,這些年又是圖些什麼?
徐子旭哈哈大笑,笑的癱倒在椅子上,直不起腰來,那笑聲笑着笑着就哽咽如哭腔了。徐子旭看着朝氣蓬勃的周煄,在想想如今靠着舅舅往日情分過活的自己,終于醒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