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火石之間,一個碩大的葫蘆突然出現在那弟子頭頂,“嘭”的一聲壓了下來,此時,這弟子剛好離龐铨言不過三寸的距離,他的襲擊被強行打斷了。
“南涼元?!”
看到葫蘆,安施一下子反應過來,她回頭去看,就見到南涼元雙手合掌,額間一滴汗水滑落。他眼睛瞪的極大,似乎也是剛剛沖了過來,吓得不輕。
好半天才回過神來,趕緊收了法器,第一步便是沖龐铨言行禮道歉:“師弟言行有失,請龐師兄不要計較!”
安施下意識地回頭,看向台上,朦胧煙霧中,殺意頓時消失,袅袅琴聲重新奏起,她突然意識到,那些姑娘們手中所彈奏的樂器,似乎和剛剛庫房中所見的木琴相似,莫非這些美人才是這裡的護衛?
龐铨言瞥了南涼元一眼,似乎面露可惜之色:“反應倒是挺快。”
這人好大的殺性。安施心想,嘴上冒犯幾句,便要借刀殺人,取人性命。
不知是否是心裡話被聽到了,龐铨言忽然看向安施,随後走了過來,安施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離得近了,安施才看清龐铨言的面容,他比起上次見面要更憔悴了,眼窩深陷,本就陰郁的神情也因此更濃重了些。他年紀也不會比安施大太多,卻平白讓人覺得老成。
龐铨言微微俯身,壓低了聲音,客客氣氣道:“師妹不用緊張,我隻是來....代平春長老向你問個好。”
“平春長老?”安施疑惑問。
這時,南涼元走了過來,而龐铨言也同時起身,兩人打了一個照面的功夫,空氣中又升起一絲火藥味來——但很快,龐铨言就轉身離開了。
南涼元皺眉,凝視着對方離去的背影,而後招呼衆人離開了。
*
回旅館的路上,南涼元突然像變了個人一般,怒斥着剛剛惹禍的弟子:“山海歸一堂裡的規矩你是真忘了啊?!想被直接當衆絞殺?!”
對方低頭,神情似乎也有些懊惱,但提到龐铨言,更多出幾分恨意,咬牙切齒道:“這家夥就是故意的!狠毒!陰險!”
南涼元氣壞了,惡狠狠的給了他一拳:“還不長記性是吧?!”對方悶聲挨了這一拳,算是終于不吭聲了,其餘弟子走上去,一陣安慰。
離開山海歸一堂的地段後,周圍很快寂靜下來,連早些時候能遇到的凡人都看不見了,也因此,南涼元的聲音顯得更響亮了些。
安施小聲同走在後面的弟子打聽,知道歐陽師兄還沒辦完事,讓他們先回客棧休息,期間的事就都交給了南涼元。
至于南涼元口中所說,就是指山海歸一堂裡不成文的規矩:店裡不允許鬥毆,因裡面請的都是些頗有修為的散修,還有一氣盟的高階弟子坐鎮,凡是在裡面鬧事的,怕都得以粉身碎骨為下場。
這邊解決完了,南涼元看向安施。
安施原本有些緊張,以為自己也要遭一頓訓斥,然而南涼元卻換了溫和的口氣,神情誠懇道:“抱歉,安施師妹,險些就驚了你,都是我沒看好他們。”随後,他拿出一對鈴铛耳環來,遞給安施。
好客氣,還送賠禮禮物的。
安施悄悄松了口氣,想着拿人家手短的道理,連連擺手:“沒事沒事,不用這個,我也不打扮......”
南涼元擺手,笑道:“不,師妹,這是之前你挑的那把水鈴铛,尋常不用時變作耳環模樣,佩戴起來也方便好看些。”
哇,什麼貼心設計。
安施倒也沒不好意思,大大方方的就接過了,她将耳環放在手裡把玩了兩下,問道:“這要怎麼用?”
南涼元将口訣告知,又演示了一遍,鈴铛變化為長劍,玄妙極了。安施在手上試了試,随着變化,水鈴铛不斷回響,發出清脆可愛的“叮叮當”的聲音。
安施眼睛一亮,有些愛不釋手起來。
正當安施玩的起勁時,南涼元猶豫的開口問道:“師妹,呃,之前龐師兄是和你說了什麼嗎?”
安施這才停下對水鈴铛的玩弄,想了想,回答道:“我也不太清楚......龐師兄隻說平春長老向我問好來着。”
唔,又想起之前平春長老和龐铨言的那些傳聞了,果然剛才不該過去打招呼的。安施心情頗有些微妙。
聽了安施的話,南涼元面露古怪,安施覺察出他有話要說,便随他一同放慢了腳步,同衆人拉開了距離,才開口道:“師兄有話直說吧?”
“師妹,龐铨言這個人,你一定離的遠一點,别和他扯上什麼關系。”南涼元鄭重囑咐。
安施沒出聲,等着他解釋。
南涼元繼續道:“我器字輩向來以誠待人,向來是看不慣一些小人做派的,更不希望師妹被這種人欺騙,我隻告訴師妹你一件事,你便清楚他是什麼人了。師妹可知道舊時弟子考核出過一次禍事?”
安施搖頭:“師兄請講。”
南涼元露出一副厭惡的表情,道:“那是之前考核的事了,念字輩與我器字輩弟子鬥法,原本勝負已定,可念字輩那弟子卻突然暴起,背後偷襲,将我同門弟子的本命法器生生割去,以至于他當場身死,若非有我輩長老坐鎮,出手斬了那孽障——”
南涼元閉目,暫緩片刻,繼續道:“教他此等陰險手段的,便是這龐铨言。”
“這,有何為證?”安施微驚,問道。
“他自己認下的,但平春長老出面保了他,說什麼求勝心切,後來尊上礙于情面,并未做什麼懲罰。”他冷笑一聲,繼續道,“此人手段陰險,我雖不知道他此次有什麼目的,但看他對師妹這般在意,想來也不會是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