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安施松了口氣：還好，姜豐似乎還并不知道摩枭身份，但講道理，如果四處打聽一番，他并非内門弟子這事也容易探得，看來杜未師兄還是幫忙打了掩護。

安施心裡了然，她沖姜豐輕松地擺擺手：“你不用操心他的份，他另外找杜未要了。”

“這樣啊，”姜豐了然的點點頭，随意道：“唉，不過沒想到像摩枭師弟那樣的有才之輩都隻能呆在外門，實在可惜，聽杜未說他剛入門不久。唔，既然安施你常碰見他，不如讓他也參加後面的弟子遴選？整日打雜，我連他面都難見一次。”

馬上我也難見他一面了。安施内心默默吐槽，下次我就得讓他下山。

不過，安施還是點了點頭，暫且是答應了下來，接着順口問道：“你弟子遴選準備的如何？”

“害。”

提到這事，姜豐像是有些沮喪，他從懷中掏出一個斷了頭的木偶遞給安施看，抱怨道：“那日被鬼東西直接削斷了腦袋，徹底不能用了，做一個可要花我不少時日，本想着在弟子遴選上用的，可惜了。”

安施立刻認出這是當日那個撞破她木桶的人偶，内心不知道該說是慶幸這東西壞了，以免在遴選中不小心撞了長老，還是惋惜姜豐心血被毀，隻能幹巴巴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呃，也算是，保命為上。”

“更可氣的是，”姜豐磨了磨牙，“那個相當讨厭的老頭，哦，就那個對你陰陽怪氣的鳴燈，居然找我，說若我遴選通過，就到他門下修習！我呸！原來在這兒埋伏老子呢？我若真去了，那不是任他宰割？？”

安施花了一點功夫，才想起那位看上去慈眉善目但嘴上尖酸刻薄，先嗆了一頓自己師父，接着嗆自己的長老，一時有些沉默：“......”

繼而，她想起無垢曾告訴自己關于器字輩的事，猶豫問道：“姜豐，你.....知不知道器字輩修行，具體是做什麼的啊？”

如果不知道，我得讓你知道知道，免得你也不小心就變成十塊靈石了。安施思索着。

姜豐顯然不清楚安施的好心，先是驚訝，繼而莫名開始自戀起來，摸摸下巴：“你也對器之術起興趣啦？不會是因為我吧，嘶，看來我還有點魅力的嘛。”

“打住，”安施按按太陽穴，決定不和他兜圈子了，“器字輩會變成法器這事，你知不知道？”

似乎是看到安施嚴肅起來，姜豐沒再東扯西扯，他笑笑，放下手來。

“知道，你不覺得很有趣嗎？”

有趣你個大頭鬼。

安施扯扯嘴角：“嗯，有趣死了。行吧，既然你知道，那我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姜豐眼神奇異的看了眼安施，似是忍俊不禁一般，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啊，我懂了！安施你在擔心我啊！呃，我很感動。”

大可不必。安施冷着臉拍掉他的手：“走了。”

她回身，沒走兩步，卻聽到身後姜豐平靜道：“放心。”

安施下意識的回頭，看到姜豐難得一闆正經的神情，認真的看向自己：“我沒那麼傻，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嗯。”安施點點頭，思考了一下，補充道：“不過也确實不太聰明，你自己加油吧。”

*

看着安施離開，剛剛躲開的方子劍走了過來，沉重地拍了拍姜豐的肩膀：“兄弟。”

姜豐嫌棄的扭頭：“怎麼？”

方子劍看一眼安施離去的身影，又看一眼姜豐，一臉一切盡在不言中的神情：“我懂，兄弟，我都懂。”

“你懂個屁！”姜豐啐了他一口。

方子劍摸摸下巴，嘿嘿一笑，并不答話。

姜豐沉默了一陣，自言自語道：“你說，天山這種地方，怎麼能養出一個魔修呢？”

“墨繡？啥？”方子劍立刻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一臉呆滞：“啊呀呀，說什麼呢？我膽子小，可聽不得這些，走了走了！”

“走什麼，走什麼，在我面前還裝！”姜豐翻了個白眼，一把捉住了方子劍的後脖頸。

眼見姜豐不打算放手，方子劍松開了捂着耳朵的手，一臉的可憐相：“我的好兄弟啊，你自己要摻和這種喪命的事兒，也别拉上我啊？我就一凡人，打算混吃等死，之後順順利利下山讨老婆的！”

姜豐眉毛一挑，好笑道：“别扯啊，你好歹也出身人間權貴之家，天天在人面前裝蒜是怎麼個意思？”

“有什麼權貴的啊！”方子劍耷拉着臉，看上去懦弱極了，“家父雖是少府，但在這天山，誰看你出身？我就是個庶子，你可别難為我了。”

“再裝就真揍你。”姜豐撇嘴，“說正事，那個跟在安施身邊的家夥，叫摩枭的，上次我跟他，發現他藏在器字輩居住的側峰那邊，但一直都沒什麼動靜。”

方子劍嘻嘻笑了兩聲，雙手環胸，正色道：“你說這安施為什麼會護着一隻狐狸精？”

“我和安施相處這陣子，了解她，她不像是知道什麼的，”姜豐沉默了一下，“但是杜未居然任由她胡鬧，我覺得這杜未更古怪些，他似乎和咱們目的一樣，都想看看這家夥究竟是何來曆？”

方子劍不認同的搖搖頭：“杜未是不對勁，他可能知道了些什麼，但又不說出口，可安施卻不一定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他頓了頓，笑道：“兄弟，你别忘了，她可是無垢親點的弟子。”

“無垢不簡單，但安施應當無辜，她也是那次大難後僥幸逃生之人。”姜豐搖搖頭，“我覺得她大概是被那摩枭迷惑了心智，畢竟狐狸精懂不少蠱惑人心之法。”

“又或者，她以為這隻是狐狸精罷了，和那位杜未一樣，根本沒看破這狐狸精的修為，以為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

方子劍說着，随後思索片刻，道，“我其實有一個猜測，但太過離奇，一直沒說過。”

“要說就快點說！”姜豐不耐煩道。

“你可還記得，這摩枭曾大搖大擺的在拜師禮上現身，甚至沒驚動一人就離去了，但以無垢的修為，這狐狸精再厲害，能逃得過他的眼睛？”方子劍緩緩道，“你說，這無垢，是不是知道這隻狐狸精？又或者說，他們之間有什麼聯系？”

“無垢勾結妖物？”姜豐笑了笑。

“這不正應了你的猜測？”方子劍收斂了笑意，“若真是如此，那當年妖魔突然作亂的原因，也就有了解釋。”

“無垢勾結妖魔，解開了禁制，這才惹得天下大亂，他從中取利，登上天山尊上之位。”

姜豐沉吟片刻，突然問：“那你說，這魔修與無垢，有沒有關系？”

“誰知道呢，繼續查呗。”方子劍又恢複了他沒正行的模樣，聳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