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時間,外門弟子都在練功場修行,雖說姜豐他們的練功場與安施在不同地點,不過也就是一東一西,尋找起來倒也容易,再加上外門的地方安施大多都熟悉,她很快就尋到了目的地。
“首席。”路旁走過兩個她不認識的弟子,看見安施後,恭敬地停下腳步,行了弟子禮。
“呃,你好,你好。”安施一時有些不大自在,随意地點了點頭,快步往裡走去。
“首席好。”
“首席?”
“安施師姐好。”
“......”
安施隻覺得心跳都要驟停了,她根本不敢去看那些和她行禮打招呼的弟子,匆忙的點頭,悶頭往裡走。
“呦!這不是我們安施首席嗎?!”
這時,從一堆問候聲中,傳來了一聲格外沒眼力見的聲音,安施瞬間識别出了說話人的身份,猛地向那邊看去:隻見姜豐和方子劍站在一起,臉上笑嘻嘻的,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姜豐見她沒反應,又揮了揮手:“嘿!您怎麼有閑工夫來我們這破地方?”
這陰陽怪氣的話,若不是姜豐說的,安施絕對認為對方和自己有過節。
在一旁的方子劍神情一時有些無語,他伸手掐了姜豐一把,嘟囔着“會不會說話”,然後相當谄媚地和安施行了個禮:“安師姐,您怎麼來了?有什麼事兒吩咐嗎?”
你也不怎麼會說話。安施閉了閉眼,還是走了過去。
“你們兩個說話怎麼這麼怪裡怪氣的,”安施吐槽了句,随後正色道,“我來問問尤靈師姐的事。”
姜豐一愣,一把将安施撈過來,緊張的四下打量了一番,方子劍也是神色一僵,湊過來壓低聲音道:“你小聲點,這事已經被下了封口令,誰都不準再提了!”
安施迷惑的眨眨眼,看了眼方子劍:“?你也知道?”
方子劍嘴角抽了抽,眼中流露出的明顯是絕望:“我倒是不想知道,姜豐剛回來就同我詳細講了一遍,之後杜未師兄就來封口了。你們隻當我不存在,不存在。”
哈,倒是姜豐會幹出的事。
安施同情看了方子劍一眼,然後看向姜豐,小聲問:“可是師姐她死了,不安葬一下嗎?”
姜豐拉着安施往沒人的地方走,方子劍直接就避開了,兩人走到角落,姜豐才表情誇張道:“拜托,這怎麼安葬?!你知道我們後來找到什麼了嗎?她...就剩下幾根手指沒被啃食了!”
“說是去北邊那塊天葬了。”姜豐補充了句。
當時的安施并沒見到尤靈的屍體,因而追問了句:“你們在哪兒找到的師姐的遺體?”
姜豐露出了些許迷惑的神情,他摸了摸鼻子:“杜未他沒說...?呃,也确實不值得說,你們走後,我們處置那些魔化了的血鴉和陣法,在籠子中找到了她...她的殘留,啧,太可怕了。長老和尊上都來過了,要走了我們發現的東西,連同那房子都消滅的一幹二淨。”
“什麼東西?”
“就是舒童體内留下的那頁殘卷呗,聽說是他就是依據那殘卷找到的魔修的辦法,估計就是因為自己無法再修習仙術而狗急跳牆,最後失了神志,結果害了可憐的師姐。”
“魔修之法?”安施記起杜未當時也提過這個,現在回憶一番,又覺得奇怪的很,“魔物不都是從魔域逃竄而出的原罪之物?怎麼還有魔修?”
按照安施平素聽的課,妖魔都乃天生,生而卑賤不得走修仙之路,妖修煉再強不過是大妖,魔更不用提,生來便是混沌之體,得不了飛升成仙,唯有修真者才可踏上正道。
不過,妖修煉是靠吸食凡人與修真者體内靈氣,從而化為妖氣,而這魔是如何修行的倒是沒人清楚——主要原因還是源自上古,萬年之間魔物肆虐凡間,直到數千年前,凡人中突生仙人,才将魔物封禁于傳說之中的魔域裡,此後千年,衆人都以為再也見不到魔物了——誰知十幾年前,魔尊居然再度出現在了人間,雖說無垢尊上出手擊殺,但這事的原因至今仍是迷團。
這十幾年來,衆仙門斬殺的還是上次的妖魔餘孽,但直到今日,也沒有多少殘存了。魔一旦身死,便是灰飛煙滅,這也讓大家對于魔的了解仍是一片空白。
按這妖吃人的邏輯,難道魔吃妖?不對不對,那妖魔就不會并存了!
姜豐面露贊同,肯定了安施的問題:“這個問題問的好,不過我也不知道。”
安施一時無語,卻聽姜豐撓撓頭,尬笑着:“咳,這,我本來也問了杜未這個問題,結果他差點沒把我拉去關禁閉,”随後,又猜測道,“估計是我就一個外門,不能知道這些,你要不去問問尊上?”
問師父嗎?倒是個好主意。安施點點頭,記下了此事。
緊接着,姜豐嘟囔道:“雖然我沒看到那殘卷,不過,我覺得啊,說不定人原本就能修魔,不然當年,不談那群妖物了,又哪裡來的那麼多魔物攻打仙門,這魔物向來都被幽海阻隔在魔域,哪有那麼輕易逃出來啊。”
安施看了姜豐一眼,這話中似乎有另一層意思,但她一時揣摩不出來:“那,對外是如何說的?”
“尤靈師姐為了修行,獨自跑到偏僻的山間,結果修行出了差錯,不幸殒命。”姜豐撇嘴道,“對了、尊上還為此事讓各個分支的領頭弟子重新清點了一遍弟子人數,加了一項定時上報的活兒,我那位師兄這兩天快要煩死了。”
怪不得南師姐不信,這鬧得如此轟轟烈烈,到頭來反而像是尤靈師姐自作自受一般.....可尤靈師姐明明是受害者。
安施一時有些沉默。
“但尤靈的父母下半輩子大概是衣食無憂了。”姜豐補充道,“聽說除了原定的外門弟子十五金,還補償給了她家人十塊靈石。”
“......?”安施重複了一遍,“十塊?”
“....還給我了一顆培元丹,天山就是大手筆啊。”姜豐自顧自說着,聽到安施問話,笑嘻嘻的點了點頭:“對,你也想不到吧,居然還給靈石!我還以為隻會補償點黃金之類的。”
“這,很多嗎?”安施忽然有些無話可說,她低聲問道。
“你問哪個,培元丹還是靈石?”姜豐似乎有些懵,他盯着安施看了一會兒,恍然道:“噢,那應該是問培元丹!”
他挑挑眉毛,感慨道:“這可是好東西,尋常弟子修為突破常常失敗,隻能服用丹藥增加些機會,這培元丹就是用來幹這個的,折成靈石的話——哈哈,這我倒是不清楚,我打算等到築基後,實在突破不了再服用。”
“不是,我問靈石。”安施搖了搖頭,打斷了姜豐,認真道:“十塊靈石,很多嗎?”
姜豐定定地看向安施,笑了:“多啊,怎麼不多,按尋常的物價,一塊靈石能換十金,十金,卻換不來這一塊兒靈石,凡人裡,她可算是死的昂貴的了。”
這樣啊。安施點了點頭,平靜道:“一塊靈石,倒也換不回師姐的性命。”
姜豐笑意淡了點,他沒說話,半晌,忽然擡頭道:“對了,你那位摩枭師弟,現在何處?”
怎麼問起他?安施看向姜豐,僵硬地問道:“怎麼了?”
姜豐似乎并未察覺安施的不對勁——或許是因為她表情一向僵硬。他歎息一口氣,“這次事件我們雖不能外洩,但都得了些好處獎勵,隻是我問了聲,似乎完全沒有他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