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寒暮低下頭沒有反駁,想伸手去玩她的手指,卻終究轉向了旁邊的床單,“可是你父母還不知道,他們一把年紀了,你也不想他們多操心,不是麼?”
夏漪清垂下眸子,一時間沒應話。
不得不說,這人的考慮很現實,也很實際。
今早媽媽才給她打了電話,問什麼時候跟小齊一起回家吃個飯。
夏漪清不止一次跟她說過,齊寒暮比較冷漠,可能沒法給夏家帶來什麼利益的現實。
但她的媽媽卻自顧自認為,這都是夏漪清不夠努力,畢竟這麼多人都坐不上齊太太的位置,為什麼就偏偏她的寶貝女兒坐上了,那肯定證明,齊寒暮對他的女兒有感情。
“你多低下身段,求一求他,說幾句軟話,他不肯定就聽了嗎?枕邊人的話,還能有不聽的理不成。”
聽着昔日寵愛自己的母親說出這般冷血的話,夏漪清說不難受是不可能的。
她原本打算解除離婚協議之後,回家,再慢慢讓父母消化這個事實,但現在看起來,她的母親貌似完全沒有接受,而那個一向喜歡在外面花天酒地的父親,就更不必說了。
夏氏原本也隻是一個小集團,得了齊家的幫助之後,才青雲直上,在江城有了一席之地。
故而江城現在對夏家的印象,也隻不過是搭上了豪門齊家的暴發戶罷了。
夏漪清的父母卻不以為恥,覺得這是一種驕傲,齊家那麼難搭上,為什麼偏偏他們家搭上了呢。
對于父母這種言論,夏漪清不是沒有嘗試暗中告訴他們真相,說齊寒暮隻不過想跟她玩玩而已,他們那種大家族的人,是不會對她這種女子付出真心的。
但沒想到父母的态度也很灑脫,“這我們當然知道啊,你就趁着他對你還有感情的時候撈一筆呗。”
作為獨女,夏漪清從小就一直很感激父母沒有給自己生什麼弟弟妹妹,也沒有覺得女子和男子有什麼不同。
原本她欲繼承夏氏的衣缽,可沒想到好不容易學了一番本事回來,居然遇上了變相的賣女求榮。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再次響起。
在齊寒暮沉沉眼光之中,夏漪清舉起手機,給他看。
上面赫然顯示一個字。
“媽。”
齊暮寒這才略擡下颚,示意她可以接。
走到旁邊接通電話,夏漪清才懊惱自己伺候這位大爺伺候習慣了,居然忘了現在她已經翻身農奴把歌唱,不需要這般小心翼翼了。
“喂——”
“清清啊,你今天不用回來吃飯啦,今天你哥哥來,就堂哥,你小時候見過那個。”
這番話如兜頭一盆涼水,将夏漪清整個人澆了個渾身濕透,寒徹骨髓。
也是在她嫁給齊寒暮這些年,夏氏集團蒸蒸日上。
而那花天酒地又愛面子的父親可能是受人挑唆,又動了别的心思,經常跟大伯家的堂哥走得很近,現在那個堂哥已經是夏氏一個副總,還是不久前,夏漪清的父親一手提拔的。
當時夏漪清不是沒問過為什麼。
“哎呀,”她爸爸還是笑得一臉和氣,拉着她堂哥的手,像是賠罪,又仿佛是通知,
“都是一家人嘛,分什麼彼此,這夏氏集團,肯定是要夏家人傳下去了,你說是不是,清清。”
當時夏漪清盯着她父親的臉,一字一句道,“可這個集團分明就是父親你親手創立起來的,你說過這個集團會是我的。”
這番話出口,連夏漪清自己都有些訝異。
她瞳孔一縮,找到了話中的漏洞。
父親的确隻是很寵她,這些年來幾乎是有求必應,但确實沒有說過,夏氏集團,最終會歸于她夏漪清這些話。
看到堂哥在父親旁邊笑得得意,夏漪清隻感覺渾身發冷。
果不其然,她父親這麼皺眉,或許是覺得她現在是齊寒暮的夫人,不好跟她起争執,隻笑了笑,便想把這件事兒岔過去。
“哎呀,那是當然的,你堂哥隻不過是進來協助協助你嘛,這麼大一個集團,一個女人家怎麼管得來呢,加上比起這個夏氏集團,齊總更重要啊,
“女兒啊,你既然成家了,就得跟着齊總才是,畢竟隻有抱穩了齊總這條大腿,才能給我們夏氏帶來長長久久的利益呀,而能給夏氏打牢根基的人,隻會是你啊,女兒。”
父親當時的笑很開懷,就像是很多年前夏氏集團剛創立時那般。
夏漪清就覺得渾身的血液都涼透了,她張張嘴還想再說些什麼,就見那堂哥開口了。
“叔叔說得在理呀,清清,你還小,很多事情你不懂,哥哥隻不過是帶着你做事罷了,哥哥都在為你打工啊,你怕什麼。”
再後來,夏漪清的母親走了過來,也開始勸。
說爸爸和哥哥都在為她考慮,她有什麼好說的,夏漪清嫁出去,已經是外人了,他們能讓她管理公司,已經是網開一面了。
當時夏漪清就覺得渾身發冷,奪路而逃,回到漪園大哭一場。
而正當她抱着自己,不斷抹淚時,一通電話打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