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四人琢磨玩地圖後,向二人道了聲再見就拐去了另一條路。
奚詞還不忘叮囑:“一定要等姐凱旋歸來啊!”
黎惗:“好的。”
等幾人走遠,偌大的場地裡,他們隻有對方一個熟人。
“走吧?”陳一訴向他伸出手,“帶你去買冰激淩。”
黎惗遲疑片刻,最終沒有搭上那隻手。
這樣有名有分,又無名無分地牽手到底算什麼?
他很喜歡是一回事,但是……這算什麼呢?
看來還是要保持社交距離才行,不能再鬼迷心竅做出越界行為了。
于對方,于自己都不好。
尤其是容易給陳一訴錯覺?他要是真的喜歡他,就該他害怕了。
我喜歡你就好了,隻有我喜歡你就好。
沒得到回應,陳一訴也沒什麼特别反應,很自然地放下手先走一步,而後停住,眼神詢問他什麼時候跟上來。
黎惗沒再猶豫,擡腳跟着走了。
無論牽手與否,他還是會跟着走?看起來好像沒有很大差别。
那就這樣吧。
冰激淩站是一座粉紅色的小房子,屋頂上的煙囪用三隻不同顔色的甜筒拼成,從右到左高度逐次遞增。
陳一訴很快拿着兩隻冒着白汽的甜筒回來,一支淺綠,一支金黃,看起來像是甜瓜味和芒果味。
他招呼黎惗來長椅坐下,問:“喜歡哈密瓜的還是芒果的?”
“芒果的。”
然後黎惗就得到了一支金黃色的芒果甜筒冰激淩。
“謝謝。”
他舔了一口冰激淩尖兒,綿密絲滑的冰激淩帶着濃郁的芒果風味,甜蜜蜜的同時,冰涼從舌尖蔓延。
理論上來說,甜涼的冰激淩該給人以歡樂與涼爽的感覺,畢竟如此猛烈的太陽光之下,任何涼爽都該翻倍。
可黎惗沒有任何緩過來的征兆,他把頭埋得老低。
他越來越暈了,手指愈發無力。
還沒吃上幾口,融化的金黃色冰激淩液就從冰激淩頂上流下,流過甜筒。
甜膩膩的冰激淩液落在他手上,順着手腕繼續下滑。他感覺自己在發抖,還有……
腺體,好燙。
他知道自己怎麼了,可為什麼偏偏是現在?
唯一好些的,大概就是這附近沒什麼人,隻要及時打抑制劑就不會影響到别人。
“惗惗?”
察覺到一旁的omega狀況不對,陳一訴第一時間想湊上前去看看他怎麼了。
還沒等他靠前,聞到突如其來的花香,就下意識站起來,後退了一步。
omega擡起頭來看他,面色绯紅,眸光裡摻了水色。
“幫我扔一下冰激淩。”
“啊,好。”
這信息素的味道,淡淡的,有股草木清香……好像是洋桔梗的味道?
很奇怪,在他意識到這是信息素的時候,他是下意識躲開的,可現在卻發現,自己似乎完全不排斥黎惗的信息素?
陳一訴接過那支融化的冰激淩,看見他手臂上的痕迹,想着要不要給他遞一張紙巾。
……
又是這樣,果然是這樣。
黎惗不顧黏糊糊的冰激淩液,打開淺灰色帆布包,翻找出一支抑制劑。
即便早有準備,卻還是不希望真的用上。
他一直記得,他不喜歡他的信息素。
陳一訴不喜歡的,他小時候就不喜歡,不見得長大了會喜歡。
恍惚間,就好像和那個夜晚,退後的小小身影重疊……他還是退後了,一點都沒有變。
什麼都沒有變。
黎惗突然意識到,陳一訴其實一點都沒變,他還是不喜歡,他隻是忘記他了。
他一直都很會哄小孩,隻有黎惗會對這哄小孩子的語氣覺得心動。
不是好像,就是曆史重演。
他不會喜歡他的,一直都不會。
黎惗心中泛起酸澀,有什麼東西捏住了他的心髒,要他窒息,連抑制劑都紮不穩。
抑制劑的針頭,在他白皙的手臂上紮了一個一個小孔,卻怎麼都找不到血管,而這些小孔還在不斷滲出血液。
黎惗的視線忽得模糊了,幾點透明的淚奪眶而出。
紮不進去,他紮不進去,換了好幾個地方都紮不進去。
陳一訴轉頭回來看到的便是這幅場景,他站着離他有兩米遠。
突發發/情期的omega流着淚好不可憐,顫抖着手,試圖找到手臂上的抑制劑,卻隻能紮出一個一個血窟窿。
看着更像是情緒崩潰了。
“陳一訴,ba……”
他聽見黎惗在叫他,下意識覺得他是在尋求幫助。
陳一訴幾步上前去,拿過他手中的抑制劑,盡量把聲音放得溫柔:“我幫你紮。”
“陳一訴……”
陳一訴心說不慌是假的,洋桔梗味道的信息素他不排斥就算了,甚至還滋生了一點chu生念頭。
他舔了一下犬牙。
摸索着找到omega的血管,他又快又準地紮進針頭,把抑制劑推進去。
“陳一訴,ba……”黎惗小聲嗚咽着,水光潋滟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眼見打了抑制劑的omega信息素的味道淡下來,情緒卻沒有恢複平穩,陳一訴大概也知道,是什麼原因誘導了他的情緒奔潰。
黎惗不說話了,迫切地看着他,眼淚愈發洶湧。
他搖搖頭,又點點頭,主動去牽陳一訴的手。
陳一訴愣了一瞬,沒過多在意,邊牽着黎惗,一邊拿出手機打車。
他甚至沒問黎惗住在哪裡,就直接寫上了目的地地址。
“不難過了,小可憐。”
陳一訴牽着他走出遊樂園大門,等車的間隙裡伸手給他擦了擦眼淚。
……好漂亮,哭的也好漂亮。
下一刻他又暗自唾棄自己不是個東西。
陳一訴,人家都難過成這樣了,你還有這種禽獸想法,是什麼品種的變态啊?
“陳一訴……”黎惗的手還在發抖。
“怎麼了?”陳一訴看了眼手機,在路邊看到了所打車的車牌号,“車在那邊。”
說着,牽着黎惗的手就往車所在的方向走去。
“……沒事。”
黎惗最終什麼都沒說,緩緩搖了搖頭。
陳一訴,抱我一下。
抱我一下,我就和當初一樣原諒你。
為什麼你會忘記我呢?是我對你來說不重要,還是你有什麼意外?
你怎麼可以忘記我呢?
再怎麼不在意的态度,在曆史重演後也無法繼續僞裝下去。
他就是很想很想問,從再次見到他開始就很想問。
你怎麼可以忘記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