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不。
黎惗的心髒越跳越快,停了腳步,呼吸越來越困難,體溫驟然開始升高。
不該這樣的,不要想了,那不是什麼不堪回首的絕望回憶,不要覺得遺憾。
那個夏天已經足夠動人,不要讓遺憾席卷曾經。
不遺憾,遇見了就不遺憾。
“惗惗?”陳一訴發覺他沒有跟上來,回頭看了一眼。
“我們出來了,惗惗。”
縱然依舊心神不甯,黎惗也隐下心緒,道了聲好,擡腳跟上。
他們到的不算晚,前面隻有孟詩情她們倆和宿朝,剩下一個奚詞,沖在最前面,結果要磨到最後一個出來。
在鬼屋找個安靜的地方聽英語聽力,也就她做得出來。
“哦豁,咋是你們倆?”宿朝看着他們一前一後地出來,覺着稀奇,“那銳評姐呢?跑老快結果最後一個出來嗎?”
“哎呀,看來還是哥比較有實力。”他抹了把劉海,洋洋得意。
黎惗心裡歎氣。
你要是知道她跑了隻是為了背着你們偷偷卷學習,你也會覺得她喪心病狂。
奚詞就這樣,學習要卷,美術也卷,然後在學校立一個愛玩人設,天天念着不學,一到考試體現卷力。
“呵呵。”知道一點真相的姜畫意就笑笑,也不接話。
“我詞詞姐估計就是迷路了呗。”孟詩情給她找補,“跑這麼快,也不知道看沒看清路。”
她環着姜畫意胳膊的手,即使出了鬼屋也沒有放下。
……不能再看了,越看越像進口那對小情侶。
黎惗收回目光,大腦放空。
好熱。
剛剛氣血上湧後,體溫就沒降下去過,連帶着他都有些頭暈了。
他其實沒那麼在乎陳一訴是記得還是不記得,應該是不那麼在乎?畢竟自己從來都沒有産生過要和對方重逢的想法。
隻是看着就好,再多他就畏懼了。
是真的會害怕。
黎惗神色恹恹,出了鬼屋後就再也提不起精神,整個人都好疲憊。
陳一訴眼瞅着omega的臉色越來越沉,連嘴角都向下壓。
他幾步上前去,食指關節輕輕敲了下omega的額頭:“怎麼了惗惗,看着好難過。”
黎惗擡頭對上alpha的眼睛,心中掙紮着。
你不要再這樣認真地看我了,我真的會覺得你喜歡我,我真的會……
我真的會……
“沒有。”黎惗搖頭,神色不改:“就是想到了一些……我不知道怎麼形容。”不是什麼壞事,但隻要一聯想,他就開心不起來。
誰會喜歡被遺忘呢?
“這樣啊。”陳一訴若有所思,“那等奚詞出來,我買個冰激淩給你好不好?”
黎惗:“嗯?”他一下子想不明白有什麼關聯。
陳一訴:“吃甜的心情不是會變好嗎,我們開心一點,惗惗。”
“哦,那好。”黎惗心中流過一絲暖流。
事實上,在陳一訴找他說話的時候,就沒那麼難過了。
……喜歡的人可能都有這種魔力吧。
黎惗無意識地彎起嘴角,輕輕地笑了。
真好哄。陳一訴心道。
黎惗真是他見過最乖最好哄的小朋友。
說是小朋友也不恰當,隻不過他總是下意識用對小孩子的方式去對他。他不太知道要怎麼對一個人好,隻能先用他認知裡的方式。
奚詞踩着白色平底鞋,邊摘耳機邊悠哉悠哉地走出來,頗為高興地哼着歌。
出來一看就差她一個也不覺得難以接受,偷摸卷學習是要付出代價的。
“喲,來迎接我的?”
宿朝翻了個白眼:“有的人跑的最快,出來的最晚,我不說是誰。”
“哦。”奚詞回了個白眼,毫不在意。
*
出了鬼屋,奚詞興沖沖地就要往過山車去。
鬼屋用來偷偷聽英語聽力,過山車她是真感興趣。
“走走走!就要做過山車啊!”奚詞雙手背在身後,昂首挺胸,“不然找什麼刺激?”
“欸!”宿朝很認可,“我同意了,不做過山車算什麼找刺激?”
黎惗:……
就不能不找刺激嗎?
進鬼屋時,他把遮陽帽摘下放進了包裡,一到太陽底下,他第一件事就是讓遮陽帽重見天日。
陽光休想傷害他的眼睛。
“情情你覺得呢?”奚詞已經問到孟詩情的意見了,“你個alpha總不能怕過山車吧?”
“那肯定不能啊!詞詞姐!”孟詩情還纏在姜畫意身邊,卻不妨礙她鬥志昂揚,“誰家alpha會做不了過山車的!?”
感覺說的不妥,她又補充道:“心髒病什麼病的另說,總不能讓人家拿命玩。”
“對不對嘛姐姐~”
“嗯。”姜畫意點頭。
六人站在遊樂園地圖前,其中有三個人在興緻勃勃地研究地圖,兩個人不知在冥想什麼,剩下一個專心緻志地整理遮陽帽。
黎惗總感覺自己戴歪了,怎麼調整都不對。
加之暴露在太陽底下,本就未降的體溫更是燥熱,心裡一陣煩躁,動作越來越潦草。
“這樣。”
陳一訴上手調整了這頂帽子的位置,順手揉了揉他的頭發:“好了。”
黎惗:“?”帽子是好了……
“誰讓你摸我頭發了?”他眼睛瞪得溜圓,目不轉睛地看着陳一訴。
“……”
“我昨天剛洗了頭發。”
“……對不起。”陳一訴忍着笑,輕聲道歉。
黎惗剜他一眼,收回視線。
“詞詞。”他喊了聲,“我不坐過山車。”
“OK。”奚詞沒轉頭,往身後比了個“OK”手勢。
孟詩情倒是“刷”一下就扭頭了:“啊?為什麼啊黎神。”
“他恐高。”奚詞在地圖上指指劃劃,“要是把他吓死,我們就可以以死謝罪了。”
黎惗:“……誇張了。”
少女呵呵兩聲:“誇張與否你自己心裡清楚。”
……好吧。
他确實恐高到了一種,都可以說創傷性後遺症的地步。
“那正好我兄弟可以留下來陪他。”宿朝一想,這不是兄弟和心上人獨處的好機會?
“陳一訴又怎麼了?”奚詞皺眉,言語間皆是不解。
陳一訴為什麼坐不了過山車?
黎惗不自覺地看向身邊人,想看看他的反應。
“哦,這個。”陳一訴晃了晃手上的黑色手環,面不改色,“身體原因,就和我不能參加籃球賽是一個道理。”
“那你們就在檢票口幹等?”姜畫意問。
陳一訴:“做夢。”
衆人:“……”你也是裝都不裝了。
黎惗偷摸笑了兩聲,擡眼就是陳一訴意味深長的眼神,嘴角頓時一僵。
偷笑被正主發現怎麼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