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對結束的時候已經三點半。趙立在别墅留宿,被李俊調侃,說他是迫不及待要通宵把禮物都拆了。
禮物堆在别墅的某個角落,像座小山坡似的,有一隻巨貴那麼高。
有幾個喝得不醒人事的,也都留宿别墅二樓的幾間客房。
趙立送他們出了别墅,坐高爾夫球車回酒店。
夜裡寂靜,他們兩人一輛車,刷着手機翻看今晚的照片視頻,看到有意思的,不發語音聊,反而都扯着嗓子,跨車熱烈幾句。
翟詩曲拉了個群,有卓一能許儒嘉賀為還有馮任麒,群裡發了幾十張沈舶拾和秦至的“醜照”,還有那段視頻。
二十來号人到了酒店,沈舶拾他們到得算快,趕上第一批電梯,但沒坐上同一個,于是在一樓道别。
秦至他們住在頂層24樓。電梯在22和23層分别停了一次,下去的人很熱情地回頭和他們拜拜。
卓一能在23層下的樓,收貨翟詩曲飛吻一枚。
賀為回房間前不忘警告翟詩曲今晚不能下樓去找卓一能。
“更不能讓他上來找你,聽明白沒有?”
翟詩曲被他說得羞憤欲死,“我哪有那麼饑渴!你快閉嘴吧你!”
翟詩曲氣憤地拍上房門,賀為哼了一聲,和秦至馮任麒道了句晚安也回房間了。
樓道隻剩秦至和馮任麒。
“晚安?”秦至挑眉。
馮任麒搖頭,“有話說。”
兩人回到秦至的房間。
坐在沙發上,秦至用一次性紙杯倒了兩杯涼白開。
“怎麼了?”秦至靠坐在單人沙發上。
“沈舶拾總盯着你,你要不要查一下?”馮任麒單刀直入地問。
秦至喝了口水:“怎麼說?”
具體的他也說不上來。
玩遊戲的時候,每一個人都在看着秦至和趙立,其中當然包括沈舶拾。
“說不清。”馮任麒沉思片刻,搖頭,“但那種感覺很熟悉。”
秦至頓了一下,緩緩道:“我也有這種感覺。”
“你察覺到了?”馮任麒問。
秦至沒回答,隻追問,“怎麼想到要查他?”
“……說不清”馮任麒又給出這個回答,頓了下又問,“他是gay嗎?”
“這我還真不知道。”秦至認真思考,“你是覺得他喜歡我?”
“也不一定是喜歡吧。”馮任麒半是調侃地說,“也可能隻是喜歡你的臉。”
沈舶拾可是個衆所周知的玩咖,那些看似離譜的傳言也不一定全是謠言。
秦至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隻讓他不要多想。
秦至的态度看起來對他的提醒不以為意,馮任麒也不介意。
秦至的行事風格和手段是他們三個裡最謹慎的。所以可能就是他想多了。
馮任麒打算把沈舶拾這個人抛諸腦後,但心裡邊不知道為何在唱反調,離開前,馮任麒又一本正經地說了一次:“總之,他看你的眼神不太對,你别一點不放在心上。”
秦至拍拍他的後背,說明白,讓他放心。
送走老友,秦至洗漱上床。有幾年沒這麼熬過夜了,上次熬通宵,還是研二剛開始創業那會兒。
躺在床上卻沒有睡意,回想着馮任麒的話。
“他看你的眼神不太對。”
馮任麒自然是多慮了,他不知道昨晚秦至陪着沈舶拾輸液的事情。
所以沈舶拾對他會有點不一樣。但這不代表什麼。
他幫沈舶拾一次,幫沈舶拾兩次,但隻限于在這座小島。
離開這裡,過多的牽扯隻會讓沈舶拾深陷讕言漩渦。
而且人與人之間的交往,需要穩定的平台。
比如他和馮任麒賀為,是竹馬之交,共同成長下悲歡互訴的回憶價值持續發酵,還有對彼此生活重度參與的深刻聯結。
再比如沈舶拾和許儒嘉卓一能,一開始的酒肉之交,但有了對彼此利益場上的扶持和人格魅力的肯定。
而他和沈舶拾,沒有長年累月的彼此了解,也沒有彼此可長久利用的價值。
今天的他們都是趙立的座上賓,回到内陸,他們是秦總和沈老闆,是客人和東道主,是秦至和沈舶拾。
沈舶拾或許也對他的臉……和手感到滿意,但一樣,對方也沒有足夠的理由進一步認識他。
天不逢時,地不趁利,人和也隻能是差強人意罷了。
秦至從天色将明想到陽光普照,想不出一個沈舶拾和他秦至交朋友有什麼好處。
對沈舶拾而言,他不過是高一等級的“白蓉”罷了。
秦至帶給他的益處十分有限且可有可無,帶來的麻煩卻是與日俱增且更難應付。
窗簾拉上,遮光效果很好,秦至回到床上,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困意,沉沉睡去。
*
沈舶拾一覺醒來已是下午六點半,許儒嘉六點多的時候給他發微信,叫沈舶拾醒了到卓一能房間,一起下去吃飯。
換了件淺藍色半袖和破洞牛仔褲,沈舶拾拿好房卡和手機去敲卓一能的門。
開門的是許儒嘉。
“醒啦。”許儒嘉讓出路,沈舶拾走進去,回手帶上門,“吃什麼?卓一能不和翟詩曲一起吃?”
“翟詩曲和他表哥他們一起回去了。” 許儒嘉解釋道:“說是有事。”
卓一能為此傷心了十分鐘。
許儒嘉安慰他,畢竟不是被甩,隻是小别,雖然剛在一起就面臨“異地”,但所謂小别勝新婚,這也是他們感情更加緊密的膠合劑。
卓一能瞬間滿血複活。
“秦至也走了?”路過電視櫃,沈舶拾拿了瓶上面放着的礦泉水,擰開灌了一大口。
“那是呗。”許儒嘉掏出手機:“咱吃啥,昨天聽賀為說有一家西餐廳不錯,有一道什麼蝸牛挺好吃的。去不?”
卓一能正在用手機備忘錄規劃回檀山市之後的約會一條龍,聞言,還算理智地把手機收起來了,“我都行,舶拾呢?”
“可以。”沈舶拾靠坐在電視櫃上,看起來恹恹的,提不起什麼精神。
卓一能當他沒睡夠,走過去攬住肩膀,一副老大哥的模樣:“走,咱快吃,吃完回來繼續睡。”
沈舶拾被他推着走,許儒嘉在後面應和,說今晚好好睡一覺,明天才能玩痛快。
*
小島娛樂項目應有盡有。從早上九點玩到晚上九點,沈舶拾他們隻玩得非常盡興。
至少卓一能和許儒嘉非常盡興。
沈舶拾心不在焉,許儒嘉當他感冒難受,替他惋惜。
下水的活動沈舶拾沒參與,站在欄杆外圍,負責錄像,一隻手拿着手機,另一隻手耷拉在身側,拇指指甲刮着食指側面。
沈舶拾是病着難受,但不是因為感冒,而是有些焦慮發作。
很輕微,跟蹤欲又上來,但是找不到跟蹤的對象。
大學時,沈舶拾休學半年,回來後,卻得知秦至國外留學,那是第一次犯病。
沈舶拾看過醫生,醫生說了很多專業的術語,沈舶拾聽得糊裡糊塗。
“……與大腦神經遞質失衡有關,比如如多巴胺功能亢進。導緻你對無關刺激産生過度的關注和反應,從而出現出現跟蹤行為,可能出現幻覺、情感淡漠等症狀,也可能伴随偏執性精神障礙一起出現。”
醫生問他有其他症狀嗎?
幻覺?情感淡漠?偏執?
沈舶拾認真思考了下,搖頭說沒有,醫生就隻給他開了些抗焦慮的藥物。
沈舶拾沒吃,出了醫院就扔進路邊的垃圾桶裡,回學校去秦至他們專業的教學樓,找到那個光榮榜,看着那張藍底照片,面無表情地把光榮榜裡的照片扒了下來。
轉天他們坐趙立的飛機返回檀山市。
因為秦至對沈舶拾的格外照顧,返程的路上,卓一能感受到了來自其他人的過分熱情。
就連石安都僵着臉過來和他打了聲招呼。
許儒嘉還是很驚奇,隔着沈舶拾問卓一能是怎麼認識秦至的,怎麼沒聽他說過。
“我也不知道啊。”卓一能說,“是因為小詩吧。”
“啊對。”許儒嘉忘記這層關系,但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不過也沒什麼用。”卓一能看的很明白,“生意上也沒什麼交集,咱們是開娛樂場所的,多個朋友多個客人罷了。”
許儒嘉表示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