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重新聯系,是在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午後。
她給我發了張照片,沒有文字。
是一張白色瓷碗,盛着沒完全攪開的草莓酸奶,底部隐隐能看見用勺子劃出的一個倒三角。
我把照片放大到最大,确認那不是巧合。
我回複:“你還在幹預?”
她秒回:“沒有。我隻是在吃早餐。”
我盯着那張照片看了很久。那一刻我忽然明白——我們不是在尋找“共振”,我們已經活在它持續發生的過程裡了。
隻是每次試圖确認,它就會往後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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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約定第二天見面,選了之前我們從未一起出現過的咖啡館。
她說:“要找一個‘未偏移記憶’都沒有的位置,看看我們會不會自然出現在同一個坐标裡。”
我同意了。
我們各自走進那家咖啡館時,彼此都愣了一下。
她比我早幾分鐘,正低頭看菜單。我走過去,她擡起頭,笑了一下:“看來今天的你,是那種願意來的人。”
我回她一句:“看來今天的你,是那個願意等的人。”
我們沒有對彼此說“我想你了”或“你還好嗎”。
因為我們太清楚,這些詞都可能在明天醒來後變得不成立。
我們隻是并肩坐下,像兩個試圖寫入同一個劇本的角色,在一場不被打斷的對白裡,盡可能小心地讓詞句穩住分寸。
—
“我們試過太多次了。”她說。
我點頭:“這次不同,我們不再試圖記錄。”
她看着我,眼神很深:“可我們還是在觀測。你在看我,我也在确認你是不是在看我。”
我沒有說話。
她放下杯子,繼續說:“我們能否停在一個版本,不取決于我們多麼想停下,而是——我們能不能承受‘不驗證’的存在。”
“如果有一天你醒來,我不在,你是否還會相信我真的來過?”
我慢慢呼出一口氣:“你是不是已經有答案了?”
她說:“我一直都在等你說這句話。”
我看向她:“說哪句?”
“說你願意不再問我‘你還記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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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們沒有做任何“幹預”。
沒有提前約定圖案,沒有佩戴耳塞,沒有寫筆記。
隻是各自喝完一杯咖啡,在傍晚前離開。
她說:“明天醒來,不管你在不在,我都不會查聊天記錄。”
我說:“那我們怎麼知道彼此還在?”
她朝我笑了笑,沒有回答。
但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折好的紙,塞進我掌心。
她說:“不是答案。隻是句子。”
“我可以看嗎?”
她搖頭:“下次見面,如果你還記得,那說明你從沒離開過這條路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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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家後,沒有立刻拆開那張紙。
把它夾在一本舊書裡,放在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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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來,我看了看時間——七點二十五分,天微亮,窗簾半開。
我沒有查手機,也沒有去找那張紙。
隻是坐在床邊,發了一條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