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我明白,話是這麼說,道理是這個道理,但你為什麼要坐過來?”從擇善側身向後仰,後腦勺幾乎貼到了牆面。
杜歸遠身上淡淡的橙花木調香萦繞在從擇善的鼻尖。
從擇善的身體倏地僵硬起來,她眼神閃躲,不知該看向哪裡,最後定在了杜歸遠毛衣領口。
“怕你聽不清。我得确保我剛說的話你全都聽到了。”杜歸遠一臉認真道。
“我又不聾,當然聽得到。”從擇善略微心虛,她剛剛說這裡太暗看不清,沒想到杜歸遠這麼快就反将她一軍。
“音樂聲音太大。”杜歸遠指了指主舞台上鬼哭狼嚎唱苦情歌的人。剛才抱着樂器哼唱的人已經不見了,現在拿話筒的像是店裡的客人。他捧着話筒自我陶醉,看着是喝大了,台下有幾個人鼓掌喝彩,應該是他的朋友。最佳損友還不忘舉着手機邊狂笑邊給他錄像留念。
從擇善側頭看了一眼,場面着實滑稽,但從擇善忍住沒有笑,至少跟杜歸遠的拌嘴不能落了下風。一笑就把氣勢給笑沒了,這人剛還在揶揄自己裝聾作啞呢。于是從擇善波瀾不驚說:“吵嗎?感覺話筒都沒打開。”
杜歸遠:“我怕你機動性聽不清。”
“你瞎說。”從擇善立時反駁,她轉過頭來,餘光瞥見杜歸遠毛衣衣領處起了個毛球,正好在鎖骨偏右上方的位置。從擇善眉心微蹙,雖然腦子在喊不要上手,可手根本不聽使喚。
杜歸遠察覺從擇善神色異樣,順着她視線偏頭看向自己頸側,發現從擇善的手正懸浮在那裡,再多兩厘米就要碰到他皮膚。
“怎麼了?”杜歸遠問。
從擇善指尖掐住那個惹眼的小毛球,再擡頭發現杜歸遠正看着她,猛然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語帶慌張地解釋:“毛衣,起球了。”
從擇善說罷縮回手,動作幅度很小地把自己不安分的手指藏到桌下,試圖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
“那個,我大概是喝完酒有些上頭,我不是要摸你的。”
“額,我是說,我不是故意要摸你的,我隻是剛好看到你毛衣起球了。嗯。”
從擇善一通解釋,換來了杜歸遠的持續沉默。從擇善暗暗反思,這種指着人家衣服說人家衣服起球的行為确實很不禮貌,很有可能傷人自尊。從擇善咬了咬牙,硬着頭皮道:“我剛剛是想幫你把毛球揪掉,我不是笑你。”
杜歸遠沉沉呼出一口氣,歎道:“我還以為……”還以為你突然想發生一些身體接觸。沒想到最後不僅沒接觸,連毛球也沒揪掉。杜歸遠隔了半天吐出一句:“你眼神可真好。”
“嗯?”從擇善不見下文,追問,“以為什麼?”
“沒什麼。”杜歸遠悶聲道,“我還以為你要給我拍蚊子。”
從擇善慢吞吞說:“或許,我可以送你一件毛衣當生日禮物。你覺得呢?”
“不過今天應該來不及,商店早關門了。”從擇善伸手重新貼上杜歸遠的衣領,用指節比劃了幾下,最後得出結論:“你穿高領應該會更好看。”
昏黃的燈光籠在從擇善纖長的睫毛上,最後落入杜歸遠的眼眸。杜歸遠喉結滾動,半晌才嗯了一聲,問:“說話算數麼?”
“你想要就算數,不想要就不算數。”從擇善無所謂道,她看得出杜歸遠是高興的,沒有拒絕她的意思。
“哪有你這樣送人禮物的?”杜歸遠無奈道。
“要還是不要?”
“我要。”
從擇善噗地笑出聲,應道:“我過兩天有空給你挑一件。”
“節後要忙了?”杜歸遠敏銳地捕捉到從擇善話裡的關鍵要素。
“嗯。”年底人員流動大,從擇善要趕幾家娛樂公司的年會,看看能不能撞上合适的項目。“你呢?實習生。”從擇善挑眉問。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我老闆。我得定期給你彙報工作。”
“你們這行不用下工地嗎?”從擇善好奇道。
“下啊,我明兒個就得去看工地,還是在城郊,折騰一天估計回來得八九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