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歸遠的車緩緩駛到從擇善小區門口,元旦假期,小區外面安安靜靜,大家都呆在家裡睡懶覺。
從擇善解開安全帶,看了眼杜歸遠搭在方向盤上的手,那是随時準備出發的姿勢。從擇善耽擱了那麼兩三秒沒有立即下車,杜歸遠就敏銳地覺察到從擇善的猶豫,他出聲道:“不走嗎?”
許是奔波半夜滴水未沾,杜歸遠聲音有點啞。
“你今天有工作嗎?”從擇善不答反問。
杜歸遠不知道從擇善這麼問是什麼意思,心裡騰地冒出個小火苗,忍不住猜從擇善是不是突然想起來他今天生日。
“今天沒有。”
杜歸遠又補了一句,“元旦誰要上班啊,我明天也不上班。”元旦假明天才結束。
“沒工作的話,上去稍微休息一下再走?”從擇善攏了攏耳邊碎發,佯作不經意地開口,“折騰了大半宿,困着開車回去不安全。”
杜歸遠指尖輕彈方向盤,語調上揚:“今天不張羅着給我找代駕了?”
從擇善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反駁,但最後都咽了下去。她當然知道可以找代駕,不找代價打車回去也成。本以為杜歸遠想不起調侃她呢,不料還是被他逮到了她欲蓋彌彰的心思。但是說都說了,也不怕再說得亮堂些。
“要不要上我家歇會?”
不待杜歸遠應聲,從擇善就急匆匆道:“困的話就來,不困就算了。”
說時遲那時快,杜歸遠熄火拔鑰匙卸安全帶開車門一氣呵成,轉瞬就站到了車外。
這一次,遞到杜歸遠手裡的是一雙男士居家拖鞋。杜歸遠拿到手上打量了幾番,忍不住道:“原來你有多餘的拖鞋啊。”杜歸遠可是沒忘,上次他來,從擇善是用一次性拖鞋打發了他的。
“買給馮文宇的。”從擇善道,“之前暑假他說要來,但被我媽關到家裡了,沒來成。”
“不穿就光腳。我這兒沒一次性拖鞋了。”
“沒說不穿。”杜歸遠換好鞋子,脫下羽絨服環顧四周,問從擇善,“衣服放哪?”
“給我吧。”從擇善接過,抱着衣服往裡走。“你睡在衣帽間吧,裡面的沙發床放平就是一張小床。”她自己一個人住,租的二室一廳,把配套的書房改成了衣帽間兼客房。
“不用倒騰了,我在客廳沙發眯一會就成。”杜歸遠身上是家居服,他慢慢悠悠跟過去,就好像是在自己家裡。
“進來搭把手。”從擇善在屋裡喊道。沙發床久未展開,猛地去扳扶手竟沒扳動。
杜歸遠正好走到門口,見從擇善吃力,立刻走上前幫忙:“你松手。”他手臂用力一擡一按,沙發床立時乖乖從命。
“家裡有醫藥箱嗎?你手上那幾道傷口得消一下毒。”杜歸遠問。
“沒有。”從擇善心想這點小傷口隔天就好了,但杜歸遠肯定不會就此罷休,便随口敷衍道,“你先休息吧,我待會叫個外賣買點碘伏。”
杜歸遠眯眼看了從擇善一眼,說:“好。”
從擇善從櫃子裡找出一條厚毛毯放到沙發床上,“那我走了。”
“哎,先别。”杜歸遠叫住從擇善,舔了舔唇道,“我有點渴。”
“我去燒點,待會給你拿過來。你餓嗎?餓的話我叫點吃的。”
“不餓,水就行。”
從擇善燒水的功夫,順手熱了杯牛奶。杜歸遠不餓,她倒是餓了,翻了半天從冰箱裡找出半袋椰蓉吐司,站在廚房狼吞虎咽吃掉,又一口氣灌下一杯熱牛奶,腹中有了食物,困意一下子洶湧起來,忍不住哈欠連連。
牛奶鍋裡還有一杯牛奶的量,從擇善倒進杯中,連帶着熱水一塊送到了杜歸遠那。
杜歸遠仰面躺着,還沒睡。從擇善一手一個杯子,沒手敲門,隔着門叫了一聲杜歸遠,裡面立馬應了聲。
杜歸遠過來打開門,從擇善站在門邊道:“開水剛剛倒了幾個杯子,應該不燙了。還有溫牛奶,你稍微喝點再睡。”從擇善剛打了幾個哈欠,眼睛濕漉漉帶着水意,她語速飛快地說完,擡眼發現杜歸遠正盯着自己看得出神。
從擇善以為自己臉上沾到了面包屑,硬着頭皮清了清嗓子,“拿着。”
杜歸遠接過。兩個手指相觸,過電一般,從擇善的瞌睡褪了大半。
“你先喝着,不夠自己去廚房倒。我回去睡了。”從擇善抹了兩把臉,閃身進了對面的卧室。
從擇善人是躺到了床上,覺卻沒能睡成,她手機充上電之後,電話和消息不斷,從擇善還沒回幾個,就迎接來了母親從雲的來電。
從擇善沒想到從雲消息這般靈通,她還沒想好要不要接,電話就斷了。兩秒之後,電話重新響起,依然是從雲。從擇善知道,如果她不接,從雲會一直打下去。
“喂,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