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猶帶燥熱的海風從海邊吹拂進來,姜雲窈頭皮發麻,她最害怕這種滑溜溜的蛇了,以前做夢遇見了都要吓哭醒來。
尤其這蛇還是銀環蛇,海島漁村氣候潮濕,植被茂密,島上漁民都自備驅蛇蟲的藥粉、以免被蛇咬。
像林大舅平時出海都要喝一碗雄黃酒,既能去濕氣,還能防蛇靠近,一舉兩得。
這會兒她腿有些發軟,水潤杏眸氤滿霧氣,看着楚楚可憐,顧硯洲今天穿了65式軍裝,更顯得寬肩窄腰大長腿,這人站在那裡,明明沒闆着臉,卻透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
七十年代男女不能太親近,姜雲窈腿軟站不穩,顧硯洲略扶着她站穩了,粗粝的大掌才緩緩松開。
“姜同志,有沒有受傷?”
顧硯洲皺眉,上下仔細打量她,說出來的話透着不假思索的關懷備至,男人獨有的松柏泠冽氣息,随着迎面拂來的海風,一起席卷到姜雲窈臉上。
這場面饒是臉皮厚的姜雲窈也臉蛋微紅,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又飛快地眨動眼睛,"顧同志?"
“嗯。”
“你怎麼在這裡?”
顧硯洲面對姜雲窈一向冷厲淡漠的目光瞬間柔和下來,勾唇道,“部隊要在漁村附近的海島實地訓練,今天是碰巧遇到而已。”
姜雲窈恍然,江城海島附近有片剛開發的油田,近幾年對面幾個彈丸小國也不安分,駐紮在附近的部隊每年都要進行軍事訓練,一是戰略部署,二是為了震懾蠢蠢欲動要搞事的海面鄰國。
全軍幾萬士兵都集中到一起沒有這麼大的訓練場地,且為期五天的軍事訓練中,解放軍戰士們會展開各種集合、射擊、投擲手榴彈、爆破等訓練,其中會消耗大量的彈藥,如果遇上無辜的群衆怕是要造成傷害。
部隊軍長下令,全軍有序駐紮到十幾個空無人煙的海島上,在四周五公裡範圍開展訓練,同時海軍也将在軍艦上一同演習。
顧硯池所在的二團三營也接到了命令,他當天晚上就收拾好了行李,跟小劉警衛員回了部隊。
說是收拾行李,其實就是換洗的衣服,解放鞋内衣襪子、吃飯用的鋁飯盒之類的。
在部隊,士兵們都是自個兒整理内務,顧硯池洲自小獨立,在部隊即使有警衛員,貼身衣物之類的也是自己清洗、整理。
顧硯池是三營營長,身邊配了通信班和一個偵察班,還有臨時組建的炊事班,他們這一批是最後離開部隊,乘船途徑漁村到海島參加訓練演習的。
顧硯洲也沒想到,他們借道漁村會遇上探親遇到危險的姜雲窈。
想到她今天查險些被蛇咬,顧硯洲向來清冷自持的面容,唯獨在此刻,帶着幾分冷冽。
“今天多謝顧同志救我了。”
姜雲窈看向眼前穿着軍裝挺拔英俊的男人,真心實意道了謝,顧硯洲處理了那條該千刀萬剮的銀環蛇,聽到這清冷的黑眸略微彎了下,既坦然又愉悅,和剛才的冷氣沉沉有天壤之别。
救命之恩,當然不能這麼輕飄飄一句謝謝就算完了。
姜雲窈琢磨着,等部隊演習訓練結束,正兒八經請顧硯洲到國營飯店吃一頓飯。
如果一頓不行,那就兩頓好了。
總不能要她以身相許吧。
姜雲窈窕在心裡盤算着,蜿蜒的土路上竄出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士兵,年輕士兵皮膚曬得黝黑背着行軍包,雙眼放光的盯着姜雲窈。
“營長,姜同志怎麼在這?”
這家夥姜雲窈認識,叫劉遠,是顧硯洲的警衛員。
顧硯洲掃了他一眼,“姜同志到漁村來走親戚。”
小劉警衛員”哦哦“兩聲,對着姜雲窈笑出一口不怎麼白的大牙,”嘿嘿,姜同志,你跟我們營長可真有緣啊,在這麼偏僻的漁村都能遇見,這就叫千裡姻緣一線牽啊。“
姜雲窈:”.......”
這話聽着怎麼這麼耳熟?
小劉警衛員八百年前跟自家老弟都是峨眉山上的猴子吧?
天生就是來搞笑的。
姜雲窈禮貌微笑,小劉警衛員此刻就是他家營長的嘴替,顧硯洲輕笑了聲,“姜同志,你要想感謝我的話,等集訓結束請我吃頓飯就可以。”
顧硯洲嗓音一如既往的磁沉,姜雲窈可不就是這麼想的,杏眸彎彎,立刻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