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江文怡問的問題,她确實不知道,她不知道榮安郡主和李公子現在何處,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見面,她沒有辦法回答她,就像,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妹妹,現在何處。
至于荊州的事,她又不敢直接問,一個京城裡無憂無慮的郡主,怎麼會關心荊州的一個長史呢?
這太奇怪了,她應付江文怡已經夠心煩了,妹妹還沒有消息,她不能惹出事情來。
不過除了不能直接問,她會經常出入皇宮,陪伴在太後身邊,偶爾會有一些京城裡的消息,但就是沒有她爹娘的消息。
那天一大早,她備了車去宮裡陪太後,出門後,在上馬車時,被一個突然竄出來的女子撞倒。
春紅、桃紅一邊扶她起來,一邊責罵那人,她看來一眼那人的身形,出言打斷道:“桃紅,回來,不許無禮。”
她想問是不是自己的妹妹,是不是張遺愛,但這都是人,她開不了口。她揮手,讓圍上來的侍衛,都站遠一點後。
然後走上前去,雙手将那人攙扶起,給她整理了一下帷帽,說:“姑娘,有沒有摔着?”
那人沒有說話,卻借機往她手裡塞了一個紙條,她攥住紙條,确定這就是她妹妹,但隻能看着妹妹離開。
等到妹妹走遠後,春紅、桃紅二人上前,她怕手裡的紙條被人發現,轉身上了馬車。
聽着外面春紅讓馬夫駕車的聲音,她打開手裡的紙條,上面隻有兩個字,安心。
她不知道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妹妹讓她安心,讓她在什麼事情上安心呢?
她心裡隐隐有不好的預感,她沒法安心,也不能安心。
将紙條吞咽下去後,她撩開窗簾,往妹妹離開的方向眺望,但妹妹已經混入人群,離開了她的視線,妹妹就像這張莫名其妙的紙條一樣,讓她心慌。
從那日起,她每晚都在祈禱,她祈禱妹妹真的如紙條上的兩個字一樣,讓她安心,而不是做了傻事。
每一個夜晚,她都會緊緊攥着爹爹給她的玉佩,期待着早上妹妹會給她一個驚喜,像那天一樣,撞到她身上。
突然出現的妹妹,一直不見的榮安郡主,還有被迫不敢進城的李公子,都讓她難以心安。
她甚至已經想好了,等到殿試結束,她也不管有沒有暴露,直接問她爹娘還有兄長的下落,一有下落,她馬上脫身,離開國公府,去找妹妹。
殿試結束後,她被太後叫進宮,看着太後愁容滿面,她要問的話,堵在喉嚨裡發不出聲。
太後現在心情不好,她若是暴露了,可能連爹娘的下落都不知道,先他們一步去了地府。
應付完太後,天已經不早了,她出了壽康宮,準備去瞧瞧皇後,看能不能從她那問到些什麼。
卻在路上看到皇帝一人坐在涼亭裡,她看着那些禦前侍衛和太監宮女都離得遠遠的,好奇的走過去,說道:“你們怎麼都站在這?表哥一個人在哪幹嘛?”
為首的太監見了她,請了安,回了話,說:“陛下今日心情不好,剛剛見了趙聖賢趙大人,也不知道趙大人說了什麼,陛下就這樣了。”
她聽見趙聖賢三個字,立刻想起了她爹娘和兄長的事,轉身對自己的随從說:“你們在這等着,本郡主和皇帝表哥有話要說。”
交代完他們後,她走進涼亭,喚了句“皇帝表哥”。
皇帝看了她一眼,面上的愁容不減,指了指旁邊的石凳,讓她坐了下來。
“皇帝表哥,你怎麼不高興啊?”
見皇帝不說話,她繼續說道:“我剛從姑姑那出來,姑姑說今日金銮殿裡有一人叫官舉元,相貌好,又被你親封了狀元,準備指給我為婚。”
“表哥,那個官舉元,當真如姑姑說的那般好?”
不知道是皇帝想開了,還是她煩到了他,他擡眼,目含憂愁道:“榮安,張茂死了,我竟然現在才知道,我這個皇帝,當的還有什麼意思?”
她大驚,不敢相信,可問回去時,皇帝一直在自話自說。
她有那麼多疑問,那麼多不解,卻無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