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至德隻從進了國公府,過了宮裡那一關後,心裡放松了不少,但直到三天後,她才見到了榮安郡主的親娘,魯國公夫人。
此時,她已經在國公府裡待了三天四夜,沒有一個人懷疑過她,也沒有一個人提出過質疑。
所以她對自己的僞裝很滿意,不枉費妹妹費盡心力将郡主拖住,也不枉費她如陰溝裡的老鼠一樣,将榮安郡主仔細的觀察了一天一夜。
郡主走路的姿勢,常用的動作,連帶着郡主的聲音,語氣,還有不同反應的語調,她都牢牢的記在心裡。
但當她用對付太後那一招,用在郡主親娘身上時,魯國公夫人,江文怡,甩開她的手,厲聲呵斥道:“這麼一點小事你都辦不好?這麼一點苦你都不肯吃?”
她被吓到,維持着被甩出去的姿勢不敢動,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江文怡,無論是她的親生爹娘,還是她這三天遇到的其他人,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江文怡見她直愣愣的看着自己,欲擡起的手,在想到她那個姑姑時,放了下來,将自己腳邊她的裙擺踢了過去。
勉強讓自己平複下心情後,江文怡拉把椅子,坐了下來,看着她還是那個木頭樣,不耐煩的問道:“不是說好等賜婚的聖旨下來後,再回來嗎?怎麼就回來了你自己?長君呢?他怎麼沒回來?”
她一句句逼問,沒有給她喘息的時間,張至德還在想長君是誰?
這麼多問題裡她該先回答哪一個,還是一口氣都回答了。
江文怡見她半天不開腔,面上更是不喜,怒罵道:“又裝悶葫蘆呢?嘴又張不開了?你說說你還能幹點什麼好?”
看她那愣着德樣子,江文怡心煩,轉頭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還等不到她的回答,歎了口氣,無奈道:“從小到大,你都是這個樣子。不怪你姑姑更喜歡肅秋,把她嫁給皇帝,要是我,我也這麼做。”
張至德擡頭,覺得是自己不說話惹惱了她,連忙挑一個問題,回答道:“娘,我回來是長君同意的。”
她以為自己回答了一句,江文怡就不會罵她了,沒想到更加惹惱了江文怡。
“我問了你那麼多句,你就隻會回答這一個。我問了那麼長時間,你就隻回答這一個?”
張至德身體微微後縮,她不知道該怎麼應對這個場面,她說不說話都是錯,到底錯的是話,還是她這個人,她沒法回答。
見她往後躲,想起來長君那孩子還沒回來,計劃沒完成就算了,子虛還被太後叫到宮裡折磨了那麼久。
江文怡将茶杯一放,開口道:“我怎麼忘記了,你的身體裡流着你爹的血,你是他的孩子,你是他們袁家的人,你怎麼會跟我一心呢?”
“你繼承的都是他們袁家的血脈,像他們家的每個人,你像你爹一樣,涼薄,冷血,暴虐,你和他們一樣都是壞種。”
說完,江文怡揣着氣,離開了。
等到江文怡走後,春紅、桃紅連忙走出來,将她攙扶起來,給她倒了一杯茶,讓她喝上一口,壓壓驚。
春紅收拾着桌子上的水漬,桃紅輕拍她的背,安撫道:“郡主,夫人那個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李公子沒和您一塊回來,她心裡着急,自然說話也急了些。”
春紅也插嘴道:“等過幾天,等李公子回來了,夫人高興,就不會像今天這樣了。”
桃紅接過她手裡的茶杯,說:“其實郡主也有錯,平日裡一回來,無論夫人高不高興,您都會去夫人院裡。可這次您一回來,先是和老爺吃了一頓飯,又連着三天,都不曾去找夫人,不怪夫人會生氣。”
她壓下心裡的疑惑,清清嗓子,賭氣一般說道:“她是我娘,我在外面受了那麼多苦,好不容易回來,難道她不該先來看我嗎?”
她補充了一句:“爹爹都知道在門口等我,我回來那天夜裡,怎麼不見她的身影?”
她問完,春紅先是感歎一句:“郡主今日好像有些不一樣。”
後勸解道:“夫人是您的親娘,她什麼樣,難道郡主不知道啊。從來都是郡主去找她,她與老爺生了那麼多年的氣,怎麼會和老爺站在一起呢?”
桃紅接道:“郡主回來的那天夜裡,她肯定也睡不着,但是老爺在,她又不好過來。這麼多年,郡主心疼她,不一直都是先去找她嗎?”
她倆的話讓張至德覺得怪異,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母女,但眼下她已經引起了二人的好奇,為了不讓她倆猜疑她,她不敢再問。
嚷了幾聲自己知道了,将此事掀了過去。
可她終究不是真的榮安郡主,旁的人她都應付的過來,唯有江文怡,這個榮安郡主的親娘,她每次見她都是提心吊膽,不是怕她發現自己是假的,而是不知道怎麼和她相處。
還好,江文怡一直沒有發現她是假的,江文怡對于隻有她回來這件事很生氣,她每次去,不用說多的話,等她氣消了,就能離開了。至于江文怡問她的話,她沒辦法回答,隻能向江文怡訴說自己在外面有多苦,受了多少累,又擔了多少驚。
她的這些話,都不是江文怡想聽的,所以除了挨罵還是挨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