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兩年過去,至德成長的很快,也該給她尋個夫婿,讓她離開家,施展自己的抱負。”
她轉身,看着他說道:“這可是你說的,該給她尋個夫婿了,可不能我挑到一半,你又像之前那樣說不嫁了。”
“我說的,我說的,但這夫婿的人選我可是有要求的?”
唐鳳清可不怕,她今天把荊州大大小小的,有名有姓的,有頭有臉的公子們的畫像,都帶了來,就不信她這挑剔的夫君,還能挑不出來一個女婿。
“你盡管說,我倒要看看你給至德選個什麼人?”
“張茂收回搭在她肩上的手,背起手,在屋裡轉悠,一邊轉悠,一邊說:“若想要至德施展她的抱負,那這個夫婿要有官,這個官不能大,大了咱們家壓不住,也不能太小,太小連案子的角都摸不着,哪裡有機會讓咱們的女兒去破案。”
“不能大還不能小,你是從五品的長史,那這個夫婿最高不過正六品,最低不過是從九品。”
她仔細想了一下,說:“我看啊,縣令這個官正合适,高不過正六品,低不過從七品。”
他回身,贊歎道:“夫人聰慧,一下子就能猜中我心裡想到是什麼。”
她瞪了他一眼,說:“你接着說,我不信你隻有這一個要求?”
“剛剛說了官職,接下來說家世。家裡的人不能多,隻可少。家裡的人多了,彎彎道道也多,至德嫁過去會被這世間的孝道和婦道困于後宅,就算以後合離,救了她出來,也難有如今的心氣了。”
“是啊,别說至德,我若是到了那深宅大院裡,也不會适應,怎麼會給至德找這樣的人家呢?是該找個家裡人少的,莫讓這些亂七八糟的拌住至德。”
“除了家世,還有模樣要俊俏,品行要端正,我看重品行,但咱們家女兒那是要看重模樣的。”
她總結了一下,自己夫君給大女兒挑的夫婿是:“縣令,家裡人少,模樣俊俏,品行端正。”
她思考了一會,自己那堆畫像裡有沒有這麼一個人,想到一半,看到他老狐狸一般的笑容,對他說道:“你心裡是不是已經有人選了?”
被自家夫人看破,他彎腰,在她耳邊說了兩個名字,她聽過後,有些疑惑的問道:“這倆人雖然模樣俊俏,品行端正,但沒有功名,家世也太簡單了。不說趙明倫,單說周玉文,一個孤兒,雖然至德嫁過去不會有家長裡短德麻煩事,但過的清貧,肯定不會有在家裡好。”
他笑道:“那有何難?不是還有我們嗎?”
她瞪了他一眼,将自己的憂慮講了出來:“這幾年皇帝長大了,漸漸開始奪權,可太後怎麼會允許呢?你的官路都不順暢,又如何能保證,咱們未來的女婿是和咱們一條心的?”
“本來想着今年春闱,心明能考個進士,去秋闱場上闖一闖,說不定能幫你分擔一些。”
“可這孩子在讀書上是,唉。”
聽她歎氣,他心裡也不舒服,感慨道:“若是女子也能做官,咱們又何須因此事而憂心?遺愛何須兩三年,當年一次就能去秋闱場上闖一闖。”
二人想起小女兒和兒子,心裡有很多話要說,又隻能化作一聲歎息。唐鳳清想起來剛說了大女兒擇婿的标準,還沒提小女兒,于是她問道:“那遺愛呢?她可也不小了,你準備給她選個什麼樣的夫君呢?”
張茂思考了一下,回道:“和至德一樣,不過官職可再低一些,畢竟是要贅進咱們家的,光這一條估計好多人接受不了。”
“給大女兒挑個好拿捏的,給小女兒挑個更好拿捏的,你啊,你啊,着世上哪有那麼好的事,能都讓你碰着?”
“品行端正,模樣俊俏,官職在身,家世清白,還要願意入贅,你這是挑女婿呢?還是找稀世珍寶啊?”
他看着夫人的眼睛,認真道:“女子嫁人,一朝選錯,可是萬劫不複。我甯願兩個女兒在家裡留一輩子,也不能在此事上馬虎大意。”
“而且今年隻忙至德的婚事,等那二人秋闱結束,回來後,我會安排女兒和他們見面,讓女兒自己選。”
“遺愛還要在家裡待兩年,一來磨磨性子,靜靜心,免得日後闖下大禍;二來她日後是咱們家的頂梁柱,若是以後女子也可以考官,咱們莫讓閑雜事,擾了她的前程。”
說着說着,又想起他那個不争氣的兒子,怒道:“若是可以的話,我真想把那不争氣的兒子嫁出去,給兩個女兒娶個夫婿進來,放在咱們倆德眼皮子低下,總不會讓女兒吃虧。”
“女子當官?你可真敢想。”
想起從前事,她提醒道:“你别忘了,太後剛監政頭兩年,你可是寫過文章罵她的。怎麼如今不覺得她有錯了?”
他反駁道:“我當時罵她是因為先帝死的蹊跷,她監政不過一年,就把權力握在了手裡,哪裡還有太後的樣子,分明是一個皇帝。不過這幾年,看得出她有些手段,也能坐穩那個位置,我一向視能力為重,看到她有能力,我不就沒罵了。”
“再一個來講,咱們的遺愛那般聰慧,若不能施展她的抱負,隻困于宅院裡,我看着心疼。”
唐鳳清笑着罵他一句老頑童後,二人就兩個人選,讨論了起來。一直到吃過晚飯,庭院賞月後,回了屋,二人還在談論此事。
她看中趙明倫,他看中周玉文,二人争執不下時,一隻鴿子飛到了窗台。
張茂将手裡的梳子給她,來到窗台,将那隻鴿子腿上的信拿下來,打開,看到四個字“城北,速來。”